那年冬夜面汤香

冬至在豫北老家叫‘’数九‘’，数九寒天的数九，从冬至开始，九九八十一天，才会迎来春天，冬至意味着一年中寒冷的开始。

三十年前我在县第二中学读高中，学校位于豫北的一个小镇上。教室是一排排东西方向带走廊的平房，南北两面都有宽大的玻璃窗，采光很好，白天上课是不用开灯的。讲台靠着教室的西墙，南面是教室的门，挨着讲台的北面是一个用砖头垒起来的煤火炉，煤火炉上放着同学们吃饭用的碗盆，有时也会放一袋袋的面粉。班上同学大部分来自农村，平时在学校吃住，需要从家里带面粉到学校食堂换成学校的饭票，去学校食堂交面粉是要排队的，没来得及交的面粉就放在教室的角落里。

冬至前后的时候，学校会安排给每个教室门口发放一堆煤，煤堆的边上是少一点的一堆黏土，天冷的时候各班组织自行烧煤取暖。

来自农村的孩子生火做饭的事儿也算是轻车熟路，有热心同学主动承担起‘’炉头‘’的工作，负责和煤、添煤，每天晚上下了夜自习要用和好的湿煤把火封住，留一个小眼，第二天早上把火捅开，只要一会儿的功夫，伴随着朗朗的读书声教室里就多了一些暖意。

大部分时间里‘炉头’是失职的，印象中煤火着的时候不多，第二年春天教室外的煤堆总是还在。

有一个冬天的周六，下着小雪，外面很冷，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教室里上夜自习的同学还有七八个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说饿了，立即有人响应说咱弄点饭吃吧，大家情绪立即高涨起来。教室除了面粉，没有别的食材，但这都难不倒这帮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找来吃饭用的盆，加水和面，搅成面疙瘩，把水烧开，面疙瘩带汤倒进去，加入白菜叶，煮熟加盐，一大盆疙瘩汤出锅，整个教室顿时香气溢人。

盐是从哪里找来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白菜是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去老师的地里‘’拿‘’回来的。教室在校园的中间位置，校门在校园的北边，校门进来是一条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的马路，马路东西两边是两块空地，种了各种蔬菜，一块是归学校后勤的，一块归老师们的。初冬的时候，老师们把种的白菜收到一起，就在地里用土围一下，找一些秸秆盖上，吃的时候去地里拿。我去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老师们都睡了，冬天的夜很黑，也很冷。一碗热腾腾的面疙瘩汤下肚，浑身热乎乎的。

那年冬夜的面汤香，三十年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