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激凌与飞鸟

言翻看着以前的日记。皮面A4大本上清丽的字迹，满满的都是她和彧的回忆。

初见时热烈的欣喜似乎在慢慢褪去，就像由盛夏转入初秋。无数细小的情感在言心底徘徊停留，她又想起了彧曾经带她看过的风景。

她曾经站在暮土大厅，伸出手跳到彧的背上，用背背螺旋飞垂直上升，去看身后像冰激凌一样耸立的高大雪山。那座山真高啊，需要飞好久好久才能到达山顶附近。中途言居然还因为操作失误掉下去一次，当场崩溃。

但看到冰激凌山顶的梦幻风景时，一切都是值得的。

彧在空中放下桌子，言迅速跳到上面站稳。两个少年如同往常一般边看风景边玩耍，他们身后是雪山吹来的清凉气息。

她究竟有几套衣服呢？言看着彧的斗笠和黄色大衣。

彧还带她去过霞光城飞行赛道外的飞鸟那里。

从未黑夜的晚霞，一望无际的金色海面，白鸟在霞光中展开双翼，拥抱此世的一切光明。

彧飞到半空不断寻找着角度拍照，言坐在桌上凹造型。在海风的味道与霞光的温暖中，下午的时间悄然流逝。

如果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

言合上日记本，替自己的思绪说出了后半句话。她的语气里，是用来压抑情绪的无限冰冷。

“可是，这世上原没有如果。以后，也不会再有。”

浊酒

言回到遇境时，暮色已经浸透了天空。星辰清冷的光辉在云里闪烁，星盘旁边的草地上坐着一个人。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她的好友文睿。很早之前就加了，但文睿知道她的名字之后，一口咬定言是男生，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言知道解释无门，索性将错就错，让文睿对她一口一个“言哥”的叫，觉得这样还挺帅。

“晚上好啊，言哥。”文睿邀请言坐在草地上：“好久没见了。”

说罢，他拿出腰间的酒壶，倒出两碗浊酒，将稍多的那一碗递给言。

“好啥啊，”言接过酒碗抿了一小口：“我不好。”

“怎么了？”文睿放下刚刚举到唇边的碗，一双小眼睛注视着言有点泛红的脸颊。

言把最近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编成一个很扯的校园故事，借着酒的醉意，在文睿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还能怎么……还不是因为我前几天在走廊上做出投篮的动作，然后刚好打到一个女生的头……她现在肯定讨厌死我了吧……对了，这小妮是学生会办公室的负责人，我还不能成天跑过去定时定点的找她……不不不，每天给她买奶茶啊！那她知道会过意不去的吧……不行不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没有对女生那种尊重啊！……不是你到底啥意思……我没啊，就是觉得这种做法不符合我的人设而已……好，好好好，您讲您讲，我听着。”

文睿吼了几声，言才稍微清醒些。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赶忙放下手中的半碗酒，听文睿讲他的故事。

“我女朋友是打王者认识的。”文睿小口啜饮着酒：“最开始是微信聊天，然后知道她也在这个城市。今年一月份我们见面了，后来我去见了她的父母，她父母也说，同意让我做他们女婿……有时候，你说话说一次她是不会听的，那你就说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感动她的。”

“但是言语会背叛你。”言扶着额头抑制住上涌的酒意：“而且，死缠烂打的做法，不是我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言音：“直接说你武魂觉醒不就得了？”

“其实是生活教我的。”言寂寥地微笑道：“每次父母生气，我死缠烂打换来的结果都只是更加严厉的批评。包括在学校，对任何人的纠缠，都只有害处，没有益处。既然没用，那为何非要如此？”

“那要看对什么人。比如说你对我撒娇，我就不会把你推开，而是一把抱住。”言音注视着言的眼睛，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是，言哥，”文睿一把将碗摔在草地上，几滴浊酒飞溅，沾湿了他的白色衣衫。“你是男人，爱情是经不起等待的。如果她不愿意接受你，就一直关心她，女孩子都是很容易感动的，感动她事情就好办了。”

“那我的目的是陪她还是睡她？成天像你说的那样纠缠一个人，别说对方了，连我自己都烦。”言有些生气，放下酒碗：“根本不考虑对方的感受，这样的感情还能走多远？你知道，我……我——”

她看着碗里的残酒，仰头梁山好汉一般一饮而尽。而后借着酒力，背过身去，用斗篷擦掉眼角滑落的泪水。

“你知道，我是个连传到好朋友附近，看见她在和她的朋友玩，就会感觉尴尬然后果断回城的人。我就是这么懦弱，就是逃避，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刀自己然后不敢跟别人说，行了吧！”

言音：“其实你是被他这种思维方式和处理方式激怒了吧。”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半晌，文睿才叭叭两声：“我西西姐姐来了，先走了。”

言在旁边疯狂叭叭：“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吗！！！！！！”

“如果你认为自己的选择正确，那就去坚守这份正确。”言音将手放在口袋里：“我也不认同他的做法。上善若水，与朋友的关系亦然。急湍瞬灭，不如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言重复着言音的最后一个词：“但愿如此。”

她来到千鸟城，站在天台，带有冰冷气息的风飘过耳畔，将她的哼唱带往远方。

“思念，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彩蛋

依旧是一个清寒入骨的夜。秋夜的寒冷如水一般，浸透言的斗篷和珍珠白色的衣料，在肌肤上徘徊流连，一丝一丝渗入骨骼，与里面的幽微情感融为一体。

言音依旧那么快乐，短裤随风飘荡还不喊一个冷字。他拉着言在风行网道到处飞，让她看青草地和白云上的细小美景。风依然很轻，白鸟的叫声依然清脆，向导住所门口的草坡上似乎开了几丛粉色的野花，蝴蝶停驻在指尖再飞走时似乎带着几分留恋……

言音坐在青草地上，弹着吉他，言和着琴声歌唱，不知不觉就玩起一场唱歌对句。

言音：

远方灯火闪亮着光，你一人低头在路上。

这城市越大越让人心慌，多向往，多漫长。

言：

这一路经历太多伤，把最初笑容都淡忘。

时光让我们变得脆弱且坚强，让我再来轻轻对你唱。

合：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场。

把前半生的风景对你讲

言：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我会想，

那些关于你的爱恨情长。

合：

我也想，能够把你照亮。

在你的生命中留下阳光。

言：

陪你走过那山高水长，

陪你一起生长。

“等等？”言音突然收起吉他，琴声戛然而止：“好家伙，你凑字数！”

“我没有！”言疯狂叭叭：“歌词也确实是我想对她说的话啦！”

言音无语了。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呼喊着言的名字。

“言！”

“什么情况？”言吓得立刻站起来：“难道我们的歌声感天动地，连神明也被吸引而来了？”

“我不是神明，我是你的大可爱！”彧落在言的面前：“预言山谷试炼速通，要不要走一波？”

“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