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六国记]】彼山有妖(上)
彼山有妖，名曰梦桀；以人为食，生性凶残。
——《六国记·妖鉴》
我叫将离，出生在一个叫彼山村的地方。听村里老人们说，因为村子背靠着一座叫彼山的山，所以这村就叫彼山村。
小时候，娘给我讲过《彼山有妖》的故事，故事里的那只妖生性贪婪残暴，以人为食，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每当我不听话时，她总拿故事中的梦桀来吓我，说什么不听话的话，就叫梦桀来把我叼去深山老林里吃掉。因为年幼，我也总是被吓得哇哇大哭。懂事后，娘还每每将这事翻出来取笑我。总之，梦桀这妖已经成为我童年的一大阴影。
我们家以卖柴为生，在外人看来日子过得清苦，但我却觉得满足。至少有吃的有穿的，已经很好了。我八岁那年爹把我送进了村里的学堂。夫子第一天见我时，看见我爹手里提着的五斤鹿肉，眉开眼笑地对我爹说，看这小子机灵样，以后定能成才。还送了我一套《六国记》，让我好好读书。
也许我真的对读书有些许天赋吧！我学的很快，不久就把夫子教的字都认全了，已经可以读夫子送我的《六国记》了。
也正因这《六国记》，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仅有彼山村，而是分为巽国、震国、坎国、离国、艮国、兑国六个国家，彼山村就在艮国境内。《六国记》分为四册，主要介绍了六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我十分喜爱这书，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读一读。而其中我最喜欢的一册就是《六国记·妖鉴》，这里面记载了六个国家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妖怪，非常有趣，当然，在其中我也找到了它描述的彼山妖怪——梦桀。
“彼山有妖，名曰梦桀；以人为食，生性凶残。”
这短短的几句描述，就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只是小时候听过的关于梦桀那些绘声绘色的故事，到了书上却只简略为几句短短的词句，内心还是有些许惆怅。
我十五岁那年，我爹带着我上山砍柴。我跟在他身后，认真听他和我讲，哪里的柴木多，哪里的地势陡峭，哪里又该提防着野兽等等。
慢慢的，我也算是摸清了这座山，可以一个人上山打柴了。
“呦，将家小子!又一个人上山打柴啊？”
“是啊，李叔。”
“你爹呢？”
“进城卖柴去了。”
“你爹心也真大，敢放你一个人去山上打柴。不怕你被梦桀叼走啊!哈哈哈……”李叔摸了把胡子大笑起来。
“李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能总拿我娘说的事来取笑我。”我皱着眉，有些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去吧，路上小心点!”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点点头重新背起背篓，提起斧头，向彼山走去。
沿着那条熟悉的山道，我轻轻松松就爬上了山，到了那片熟悉的树林。
我在树林中穿梭，捡拾地上掉落的树枝，砍伐一些低矮的灌木，也会挖些地上的野菜和无毒的蘑菇。
轰隆隆……
正在我捡的起劲时，一阵雷声炸起，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眼乌云密布，随即大雨倾泻而下。
“真倒霉!”我咕哝一声，迅速取出背篓里的斗笠戴上，护着背篓向那边一个山洞跑去。这个山洞是爹发现的，每当他上山遇雨时，他都会来这躲雨。
山洞里一片漆黑，我摘去斗笠，摸索着找了个干的地方，刚准备坐下。
一道闪电劈下，洞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轰隆隆，又是一阵惊雷炸起，我的心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
洞口的那是什么？是猛兽吗?
我哆哆嗦嗦地从衣袋里掏出火折子。“哒”一声，微弱的火光亮起。可是由于火光太弱，我只可勉强看清一尺以内的地方，我从背篓里摸出一根没有被淋湿的松枝，用带着的棉布包裹松脂缠了上去。
因为发出的动静大了点，我隐约看见洞口的黑影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点燃了火把。
火光窜起的那一刻，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
这时我完全看清了洞口的那东西，它有一张狐狸脸，却长着两只鹿角，有成年老虎那么大，上身包裹着一层红色的鲜艳光亮的皮毛，四肢呈白色，身后长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浑身都被雨淋湿了。
现在，它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身体也从原来的趴着变为弓着背的攻击姿态，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威胁叫声。我紧握着火把，一动不动地和它对视，吃不吃我可能就在它一念之间了。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觉得我对它没有敌意，它浑身放松了下来，又趴回地上了。
我呼出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我的手脚都抖得厉害。借着火光，我从背篓里翻出没有被淋湿的松枝，又捡了周围几块石头做了个火坑，洞里稍稍暖和了起来。那怪物一直关注着我的动作，当火燃起来时，它微微向火堆挪了挪，见我没有驱赶它的意思，干脆站起来走到了我对面趴下，离我仅两三步的距离。
这时，我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仔细一看，怪物后腿都被血染红了，血迹从洞口一直拖到这里，它看起来非常虚弱。我慢慢朝它那里移动，它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默许我的行为。到它跟前后，我才发现，它的爪子长有五个指头，和人的手类似。我轻轻碰了碰它的爪子，它抬起头龇牙咧嘴的瞪着我。
“别怕，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我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那怪物好似听懂了我的话，伸了伸它受伤的后腿。
我一看才知道，它后腿上插着一根尖利的树枝，血不断从伤口处留下来。
“我现在要帮你把这个拔出来，可能会痛，你忍着点。”我边说边用手指着树枝示意它，希望它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出乎意料的是，听完我的话，那怪物点了点头。我抓住它腿上的树枝，深吸一口气猛的拔了出来。它痛的叫了一声，腿上的血顿时涌的更快了。但是它受伤的腿没有动一下，可见它有多么信任我。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从背篓里抓出一把草药给它闻了闻。
“记住了吗？这种草可以止血，以后受了伤，你就去找这种草药。”
它歪着头看我，眨了眨眼睛。我将草药放在嘴里嚼烂，敷在它的伤口处，又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包扎好。它将脑袋伸进我怀里蹭了蹭，以此表达感谢。
“这么有灵性，你到底是什么啊？看你一身红毛，又长的四不像，叫你‘红麟’好了。”它低低叫了一声，像是认同的意思。
不多时，外面的雨也停了。我灭去火拿上东西，红麟也跟着我走出了山洞。
“我要回家了，就此道别吧。下次小心点，不要再受伤了。”我摸了摸它的头，转身下山了，走了一段路后我回头，发现它依旧坐在原地望着我。
【连载[六国记]】彼山有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