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6则

2022-08-14  本文已影响0人  小懶同學

众生6则

一直想记录一些日常所见的“镜头”,一直懒着。不记嘛,感觉会忘记。虽然忘记也无所谓。

1

在游乐场,看到一位男性长者一直打视频电话,他手里握的手机连接着一个充电宝。他是一个四五岁男孩的爷爷,带小男孩来游乐场玩。由于孩子们在一起玩沙子,所以我也离这位打电话的长者近了。

他的视频画面里是一个女性长者,打扮得还算老年级别的时尚,她烫着一头齐肩的波浪卷栗色头发,双耳挂着小耳机。相比起来,电话这头的老头儿就一般了,他着装很一般,是很常规的老年人打扮,上身T恤衫,下身西裤,头发一看就能识别出是染上的自然黑。电话里的女人似乎一直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解释孩子没人看,最快得等周六,儿子不上班,他就不用看孩子了。女人可能撒娇了,他就一直反复地说“爱你,爱你哦,我爱你”之类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显然不是什么秘密,离得近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他。不过,他好像聊得太投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听的时间长了,我突然觉得挺悲凉。他们应该爱得挺辛苦吧。当然,也一定是苦中有乐的。

2

也是在游乐场。一个四岁小男孩同心心念念在玩积木。小男孩手里始终拎着一只毛绒熊猫。脏兮兮的一只熊猫,黑的部分还是黑,但白的部分却都不是白,而是灰的了。可是男孩时不时会就拿熊猫在脸上亲昵地蹭蹭,有时还会亲它一口。每次他一亲熊猫,爷爷奶奶都批评他,告诉他脏,他们还向旁人数落小男孩——说他就是不听,就是要抱着这个熊猫,干什么都抱着,洗都不让洗……

我觉得男孩应该是有“恋物”倾向了。

“恋物”倾向是一种常见的儿童心理问题,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我的丫丫小时候单独睡觉一定要抱着一只小黄鸭,她抱了好几年,直到小学高年级也慢慢遗忘小黄鸭。我的心心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月亮”——一个形似月亮的绿色抱枕。我的念念每天晚上睡觉一定要那张蓝色的小抱被在床上,要么睡在抱被上,要么盖着小抱被,要么抱着小抱被,总之,她得挨着那张小抱被才好入睡。我见过一个男孩,单独跟老师去外地,也要带着妈妈的一条丝巾,晚上睡觉他要闻着妈妈的丝巾才能入睡,说是丝巾上有妈妈的味道。绝大多数“恋物”的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就自动剥离了,我的丫丫就是。而且,绝大多数孩子所谓“恋物”,只是某一特定时间里寻求的心理安全感,比如睡觉时要抱着某物。

那个全天分秒不撒手地抱着熊猫的男孩,“恋物”比较严重了。如果我是他的家长,一定会想办法干预。

3

一天,有一位男性长者抱着小孙子逛南图,小孙子高声唱《歌唱祖国》。孩子的歌声不错,高亢嘹亮,没有跑调。很多人都给他们投去复杂的目光。有的孩子甚至低声嘀咕“图书馆里是不能唱歌的”。但是,老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不断大声地夸奖他孙子唱得好,丝毫不在意其他读者的感受。

我提醒自己,老了千万不能这样犯嫌,讨人厌。

4

也是在南图。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女子,推着婴儿手推车,带着七八岁的女儿泡南图。女儿在一本接一本的阅读,女子先是抱着手里的婴儿晃悠,后来坐在女儿身边给婴儿哺乳。婴儿在她怀里睡着了,她终于可以安静地刷一刷手机。这应该是一个二孩母亲难得的安宁了。

我挺佩服当众哺乳的母亲。我可以当众跳舞,当众游泳,就是不能当众哺乳。我生了三个孩子,但是从不当众哺乳。

今天看了潘玉良画展。潘玉良的画技当然是很棒的,其艺术思想也很潮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艺术时代的标志,但是她被平民百姓熟知,其实是因为她大胆地画了很多女性裸体画,其中就有一些是画母亲出浴图,母亲哺乳图的。母子同浴我尚能理解和接受,但是赤身裸体哺乳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心心念念老问:“她们为什么光溜溜的?”

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都光溜溜的。

为什么要赤身裸体哺乳?画家的思想真奇怪。在潘玉良那个时代,这种画算不算博出位,出圈,出彩?

5

在市妇幼医院。我和农夫带心心去看夜里咳嗽、呕吐的毛病。心心的问题不大,医生都没给开药,说我们自己用的蒲地蓝和氨溴特洛口服液就好了。

在我们后面,带孩子来看病的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大的看上去10岁左右,中的看上去五六岁,小的还抱在怀里。生病的是怀里的小儿子。

看她一个人指挥三个孩子,既要顾怀里生病的,又要叮嘱中的别乱跑,还在安排大的推好婴儿手推车。去缴费,他们也是浩荡四人去的。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后,在特定的环境下,真是强悍啊!

我突然很惭愧有农夫陪同。早上农夫问我能自己带心心看病吗,我说有啥不能的。可是他忙好事情还是赶回来陪我一起上医院了。这样到医院,我只要带心心。挂号、缴费、打报告都是农夫去。中间等候时,我甚至让农夫带心心,我自己刷手机。

与那个领三个孩子的母亲比,我真是弱爆了。

6

在广场上,因为口音相近,结识了一个同样是三个孩子母亲的女子。她的大儿子读初三,二儿子读小学三年级,小女儿比心心念念大四天,也是今年9月入托。

女子是广东云浮人。她看上去比我年轻,但是皮肤黝黑。全职带娃的人,皮肤黑成那样,应该不是晒的,而是天生的。我觉得皮肤黝黑挺健康的。但是,夫家二姐却觉得那个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土气,不太喜欢我跟那个女子聊天。

有几天,女子跟我聊租房的事。她说她的房租要到期了,想换个大点的房子。我问我多大,因为我知道我所在小区有一栋楼房型比较大,都是130平左右的。没想到她说‘起码要60多平的吧“。我心底暗自吃惊,但没有表现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冒昧问她现在租多大的房子,她说“42平”。讲真,这简直震碎我的三观。一家五口人,怎么挤在42平的房子里?

我没敢告诉她我租105平,三室一厅,都觉得不够住。

一天,她在微信上告诉我,早上来我们小区看房,看到我正在骑车出小区,但是我没看到她,所以她就没有打招呼。事实上,应该是她看错了,那天我没有骑车出门,我们坐汽车去摘西瓜的。这并不影响我们聊天。

我问她看中房子没。

她说:“没有,你们这个小区房租太贵了。”

她来看一个60多平的房子,租金要3500元/月。她现在租的42平的房子只要2500元/月。单从房租金额看,的确高出了不少。

我忍不住跟二姐说起这事,并且感叹如果我只能租那么小的房子住,且已经生了两胎,是不可能再生第三胎的。

二姐说:“你是没见过穷的。我们一起跳舞的,有一个穷的饭都吃不上,她甲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没钱去看,多可怜人。”

我一直自认为挺穷的,活在社会底层,吃穿用度从不曾追求高档,从不敢挥霍。但是,想想其实应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这人世间,富可敌国者有之,穷出天际亦有之。

更令我惊叹的是云浮的这位朋友最近让我知道,其实平时他们家还有奶奶同住。放暑假了,奶奶先把两个儿子带回老家,她等女儿上完入园衔接班,也回广东去。我实在无法想像6口人怎么住在42平的房子里。

据说香港和日本东京倒是有很多人这样窝居。他们倒未必真的很贫困,而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人们习惯了窝居。演员蔡少芬不是缺钱的主儿,但是她曾经为了学区,为了孩子读书,一家四五口住在80平的房子里。

等我老了,孩子们都独立生活了,或许我也会选择窝居,免得搞卫生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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