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寻常
从小到大,乖乖女当的心累,顿时想来,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活到最让人羡慕的年纪,心里突发的有些叛逆。其实,这不是想象中要叛经离道的瞎折腾,只不过,渐渐地,心越来越清醒,不断的询问自己,这一天天的生活,过的让自己满意吗?不求多风采,却连平淡,也未过出自己的淡然。
我细细想来,这十来二十年载,大爷的,我过了些啥啊。从懵懵懂懂的记忆起,大把大把的时间便奉献给教育,所谓权力与义务,要是人能倒着活,我会对当年的小丫头说,姑娘啊,你改条道走,这学校啊,还真就他妈的不太合适你啊,你这学得哟,越学越闷啊,学得连兴趣也熄火啰……
就我个人而言啊,自身感觉还真不太合适学校的生活与教育方式,一路走来,除了小学仗着无知胆大,风风光光快快乐乐的度过着。后面的学习之路,一直以绿叶繁茂生长着,静悄悄的,自我鼓励又自我迷茫,不断的坚持内心不愿意的教科版学习方式,逐渐啊,内心的压迫已到了底,到如今,我才明白,不是自己笨啊,是自己本就不属于这样的“成才”之路,曾经的昏昏沉沉,自我内心的折磨,就一个想法便可以解脱。可,想来,不到该到的年纪,道理说给你,你也无法真正明白。
看了无数个别人的青春剧,校园,应该是最令人无限怀念的地方。初恋,情窦初开,在此浇水开花;友谊,情真意切,在此上色成画;成长,自我蜕变,在此潜移默化的交替着。
我是那个大多数。没有轰轰烈烈的校园浪漫史,不是众人讨论的焦点,拿的不是全校前几的成绩单,相机的镜头打在我的脸上那也是拍学校宣传片,集体大课间偶然的可能。不是说这样的青葱岁月一无所有,只是,在很久很久的时间里,我忘记了我,错过了我该活成的模样。可,我的确存在啊,我是我啊,我成不了他,她,不管别人认识与不认识我,我独立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为何这么多时间,我却忘记了。关注的人总是哪个别人,我却忘记了,最该了解的不是哪个偷偷仰慕有些优秀面的别人,而是这个从出生便与你融为一体的自己,你的灵魂。
这天的夕阳,灿烂得忘记离别,这个世界因为有着光芒,而活的活泼多彩。
我一口干掉最后一点小米粥,扔掉啃了半的肉包子。身上有汗水的时候,总给我一股道不明的勇气,我奔回了寝室,收拾好背包,拿着请假条去了办公室。
你请假干嘛?
回家,我哥结婚了!我去当伴娘。
辅导员一脸怀疑。要三天,结婚不一天就完了嘛?
呀,老师,你是结了个假婚呦……
我们那风俗多,兴多热闹几天。我嘿嘿笑,装傻卖萌。
注意安全啊……
得咧……
就这样,我在夕阳渲染着美好的氛围下,背着包滚出了学校。
可头一回,如此没有目的地。自由的第一感觉,让人轻松的松口气后,有点心虚,去哪。
校门口的公交站,我呆呆的站着,一辆166的新型公交缓缓停了,开门。
姑娘,你上车还是咋地?
当我从走神里醒来,才发觉自己盯着司机大叔直直看了很久。既然不知道,那先上车走着吧……
坐在靠窗的座位,插上耳机,车里人稀稀拉拉几个,车好像是充电那种新型公交,一切都少去了平日的杂闹,耳机里传来假如爱有天意的主题曲,萤火虫。听了很多很多的歌,可每当,想逃离现实的生活时,就想听这悠长带着丝丝悲伤的声音。似乎,它带着我走向自己内心的深处,告诉我该选择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出神发呆,总会让自己跑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感受不到现实的变化。时间确实无形,可它却一点一点移动生命的长轴,幡然醒来,窗外竟闪硕着一颗颗悬在空中像钻石的路灯,世界扭动腰杆,将黑夜罩在了苍穹下。
车停了,车上除了我还有一个睡着的大妈。有时候,真希望车不要停,看着窗外的形形色色,直到看着生命的结束,似乎都看不够,伴随着车的前行,眼前所见便改变着,那颗在途中的心,却最是踏实,找寻到属于它的宁静。
多年来,一直有一个梦,牵牵绊绊着,梦里我在无人的公路上,四周荒芜,偶有绿草点缀,前方是触碰不到的山峰,感觉离得不远,却总也走不近,我一个人在路上,不断的行走着,没有人来打扰,我不感觉孤独。
车终究会停下,我始终要下车,路旁,车流成了风的一部分,我只感觉那些闪着耀眼白光的“风”在眼中无法停留。
我得向某个方向开始行走,独自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被坏人盯上。公交站的下面,便是地铁站,在下班的人群中我被推着下了电梯,走在人造的亮堂堂的地下世界。估计没人像我这样拿着一叠时间,边走边扔。我们,都是挤着时间过日子。连走路也打着电话办点事,吃饭也摸着手机回个信息,生怕时间被乱花点,要用到实处,一时多用,讲究效率和产值。可当健康消失,当家人离逝,当追求的变成了无意义,一切都戛然而止,唯有时间可以继续。
在一条通道的末端,传来清脆的吉他声和微微嘶哑的唱歌声,唱的是谢春花的只道寻常。
夏夜,纸伞
白色的帆
湖面上波光闪
暖风隔岸
这是我能想到景
顺着声音,我碰触到她那淡然的双眼。匆匆忙忙的人,来来往往,少有停留下来静静听她唱完一首歌。她抱着吉他,如无其事的唱给自己听,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声音如同她那双眼睛,缓缓流淌着清澈的水,干净而淡然,朴素而动人,平平静静,简简单单。
我靠着墙角,蹲坐在人群里,默默看着她,默默听着,偶尔,她会投来注视的眼光,可依旧波澜不惊,像早已习惯。
当时间又向前走了大半截,人渐渐少了,我们之间越清晰可见。她最后一个扫弦结束,然后收拾着吉他,斜挎上包,准备离开。我脚麻了,站不起来,呆呆的看着她离开,直到消失,我轻轻抬起脚,忍着那股麻劲儿,缓缓起身,崴着脚低头走着。
嗒嗒,嗒嗒,抬头,看见一双沙漠靴停在跟前,接着便是她提着吉他,向后甩她那齐肩的头发。
喝酒不?
完了,这是遇上社会姐了哇……我怕是要挨打了。
嗯。
这脑子就跟不上心的节奏,自己竟胆大的嗯了一下,今晚你摊上事,是死是活也自己担着吧……
我紧紧抓着背包两边的肩带,忐忑的跟在她身后。
她走路,潇洒,甩着腿,悠哉的往前走。肩挺得很值,一股倔强的气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猜不出她是何种心情,头发在四月的风里微微飞起来,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她没有涂脂抹粉,反而一脸清纯干净,不像是个混迹江湖的漂泊人。
离开地铁站,过马路,走走停停。我跟在她后面,若即若离。离得不远,怕有坏人盯,离得不近,也提防着她。在香奈儿等品牌的巨大广告牌下,我们在那亮光下是一前一后的黑影,她偶然抬起头看那广告牌上的模特,嘴里嚼着口香糖,停一会儿便继续走着。
跟着她,我第一次大晚上来到一个酒吧。里面不是我想像的那种会炸开天一般的吵闹,音乐不是放着那种重金属,死摇滚,而是一个乐队唱着coldplay的一首yellow。那个不知道是如何称呼的转动的彩灯旋转着打在整个墙壁和天花板上,她熟门熟路的靠着吧台坐着,接着点了些我听不懂的酒。我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人,除了静静喝酒听歌的客人,还有一个在打碟戴耳机的DJ小伙,吧台和她聊着天的大叔酒保,时不时,他们朝着我瞟上两眼,然后不知何意的一丝微笑。
我心里有些慌张,我想离开了,说不准她是要把我卖了。
正当我要离开,她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过来啊,不要怕。
我犹豫的看了她两秒,此时,音乐已变成了viva la vida,那一阵又一阵的架子鼓声在我的心里敲击着,看着她没有杂质的眼睛,我心里,一点一点增加了勇气,坐了过去。
大叔耍杂技般挥动着手中的玻璃杯子,抛给我一个成熟男人特有的微笑。
一杯抹茶色的鸡尾酒轻轻推了过来。
来,看着哈,我先喝一口,我最爱的Grasshopper。没事,喝吧,度数低,不碍事。
她怕我担心有毒,自己先喝了口。
侣霞,人称侠女。
她握拳落于胸前,显出一股江湖人士风范。
我脸泛起害羞的红晕,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里,可是万分激动,遇上侠女啦,有趣。
A Sky full of stars!
她终于露出笑容,给人清爽的愉悦。
我抿嘴尝了半口她点给我的酒,夹着奶味滑溜溜的从舌尖下流入喉咙,略苦。
她拉着我奔去了舞台中央,伴随着鼓舞人心的灵魂音乐,她跳动着,那黑色的发梢活像耀眼的精灵,欢快的跟着她在空中歌舞。电吉他的声音愈加激烈,全场顿时欢腾起来,我看着她自在的蹦跶着,洋溢着无尽的活力。那转动的彩灯不知何时变成了满天的繁星,给人另一番遐想的梦幻世界。
她拉着我的手,鼓励我试着放轻松,尽情享受音乐赋予自己的力量与快乐。
我抬起了脚,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自己扔向空中,感觉全身的血液在不安的逆流,愈流愈快,心跳不断的加速,大脑在呐喊中不断清醒。
当我们忘我的陶醉其中时,我撞着了一个坚实的臂膀,扭头才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冷峻地看着我,我停下脚步,心里一颤,第一反应,是逃,不管对与错,别惹事,保护自己是第一原则。我低头道了声对不起,打算离开,结果,他反应比我还快,一把抓住了我的一边手臂,把我拉了回去,放在他面前,他依旧一脸冷俊,感觉我是他多大的仇人般,像是要弄死我的模样,我心虚,毕竟这些混江湖的人,听说都凶狠,又不讲理,我低着头,斜瞟了他一眼,看年纪,20来岁吧,剪着利索的寸头,咋眼神看着就这么让人难受喃,正常点,行吗大哥。
对不起,我刚不是故意的……
你哪来的,看着陌生嘛。
他盯我半天,原来是觉着我脸生啊……
放开你那爪子,吓着她了!侠女从那头跳过来,打开他的手。
我措然不知该怎么办,一个劲儿捏紧衣服的一角。
侠女,你带来的啊?那男生来了兴致,闪过一个坏笑,但感觉不是坏意。
侠女拉着我走开,回到吧台。
别理他,有我,拼了命我也护着你。她握了个拳头给那男的一个白眼。
呀,他可是个大男人啊,一米八的个,旁边好像还有小弟,怕是你护我,我们俩都得噢豁吧……
她看见我怀疑的眼神,笑着说。
虚啊?信我一回。
我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自信,也无法去了解她的故事。看着她那双淡然的眼睛,我信她一回吧……
这哥们儿还是凑了过来,摔了杯酒过来,冰块清脆的碰撞声惊醒了我。
侠女,不得喝一杯?
她头也不回,自顾的哼着音乐。
酒刷的滑在我边上,跳动的液体溢出流在了玻璃台上。
那这位喝吧,初次见面,陈陆。
我轻轻推开,摆手说喝过了,不需要了。顿时,感觉自己傻叉到爆。
他听后,一股发自肺腑的笑啊,弄得我很窘迫,觉着丢人,估计他也大不了我几岁啊,不过,保命才是主要的,丢人算个鸟事啊。
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下巴,掐着我的嘴,一股浓烈酒精味呛进了喉咙。
我请你喝!
我用双手抓住他粗大又有力的手,一直呛着咳嗽,酒撒在我脸上。这时,侠女一杯酒摔在他脸上,又一耳光,猛的推开他。
妈呀,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大爷的,还没反应过来啊……
接着,侠女又拉着我,跑,疯狂的跑。
侣霞,等着,我一定要你变成原来的样子!
回不去了……侠女的回答散落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急促的奔跑,凌晨一点的街空旷又寂静,除了那红绿信号灯和大厦上广告电视屏幕不断的交替闪烁变化着,一切似乎都停格着。
她伸伸腰,舒展着她纤细的腰身。
看你这样,文艺青年吧……
不是嘛,就喜欢看点书,也挑着看,不精。
喜欢书啊,行,走,我们去个地儿。
去哪?
跟我来。
我此刻脑袋昏胀着,深夜里如此瞎悠达,有点困。
左拐右拐,东穿西穿,
不关门 书店
微弱的路灯,模糊的店名。
我们打开半掩的折叠门,门口都堆满了书,进去都得颠着脚尖,酿酿跄跄。
里面的灯光很亮,墙壁四周全是镶锲到顶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有的从地上堆上一丛丛很高的书。有人坐在快挨着天花板的架子上,找书看书,有人坐在铺了地毯的木板地上。我们的拜访似乎起不了半分干扰,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书里,也有人看着看着,书搭着脸上睡着了。
真心欢喜,这样的小天地,是一片难得闹市里的安静区。
一会儿,从那旋转铁架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是个年轻人的模样,男生,长相厮文清秀,淡色格子衫,浅蓝磨损的牛仔裤。他注意到我们,走了过来,朝着翻书的侠女拍拍了肩。
侠女,干嘛呢?
他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和温暖的笑容,让人印象很深刻啊。
嘿,带我妹过来看书啊!侠女转头冲我眨巴眨巴坏笑的眼睛。
噢,好啊,不过会不会太晚了点?男生或许猜着了她在瞎说,可那笑容真是让人的心情好上大半。
看书还分时间呀,你这不关门嘛,姐有雅兴!
呵,没见你啥时候看过几本书啊……
我默默的移在了一旁,开始扫视着书,书的类型很多,多是很值得一看的作品。
我抬头,看见了一本书,吸引了我,便踮起脚尖准备拿下来,不过有些够不着,正打算那架子来,一只手已摸到了它,我转身,看见这个穿格子衫的年轻老板。
这书挺好看,若你平淡无奇的生活,充满点信仰,或许会让你更好明白你的内心,他微笑着递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声谢谢。
原来书名叫 一个人的朝圣。
接着的时间,我看这本书,侠女和他聊扯了些许便靠着墙睡着了,他抱着她上了楼梯,然后下来,坐在电脑边,似乎在写着什么……
时间时间,能走慢一点吗?
这样的夜晚,像那初尝的酒,在胃里翻滚着,全身都发烫……
“他一步步向前挪着步子,刚才错过了那么多个邮筒,还有两辆邮车和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邮差,他想起了自己错过的其他东西,那些人,那些机会。”
一个人的朝圣,我何尝不是一个哈罗德-弗莱。
我想要毫无目的,毫无保留的去循迹内心真正的声音。于是,我不顾安危的行走在这未知的路上,想看看这平平淡淡的生活,到底我如何存在。
想必今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迫近拂晓,便有着一丝一缕光的痕迹。
侠女顶着一团乱的头发,肩上搭着毯子便跑了下来。
快天亮了吧,我带你去看日出……
啊?
一个人的朝圣,掉在了地毯上。
两个跳动的黑点越来越远……
年轻老板看着我们奔跑着离开,眼里充满着无限的期待,轻轻推开折叠门,阳光包裹着他,又不断的涌入这充满书香的小店里。
在路边挥手搭上一辆绿色外壳的出租车,
江边,叔!
清晨,路上畅通无阻。
春风沁人心脾,像洗在脸上的微凉凉的水,清爽。
钻过桥洞,跳过栅栏,爬上那随性躺在江堤旁的大岩石块,我们悬着小腿坐在了江水边,脚下传来一阵一阵水拍打岸边有节奏的声音,泛着一卷卷白色的浪花。
朝阳升在了半空,将整个江面染成了淡粉淡红又夹着橘黄。风亲吻水,江面波纹一叠淹没一叠,偶有几只水边栖息的白鸟献上清晨之歌。我们相视而笑,像是熟知了很久的故人,不言语,不询问,只静静感受此时此景,感受一份最纯的情。
当最后一只白鸟飞走了,她冲着天一阵呐喊,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告别过去。
我跟着她大声喊,脑袋充血的那一刻,发觉生活还如此欢乐。
接着,我们无尽的笑起来,笑我们太傻太天真,笑我们太痴太疯癫……
生活,继续
我们继续成长
做不了一辈子的流浪旅人,
但生活还是需要自己的想象。
别一直逃避内心,关起来的美丽需要看看这无暇的阳光,或许,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自己……
有缘再会,愿你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侠女如初,双手抱拳,清澈的眼睛,直爽的笑容,就此别过。
各自有各自的故事,我与你的牵绊便只留此刻的这份露水侠情。
愿你释怀过去的自己,时间会缝补裂痕,也治愈人心。
眼看春又来
却意兴阑珊
离别时只道当时习惯
一切都很平淡不觉出彩
寻常的景,寻常的你我
但愿那份淡然融入寻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