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大人

卯正时分，晨光微熹。两名青云宫使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多谢大人相救，此恩磨齿难忘。"

子悠抬手虚扶："我已非你们大人，不必多礼。"他指尖还残留着龙鳞未褪尽的金芒：“恰巧路过而已，举手之劳，都是自己人，帮个忙，应当应份。”

"自大人去后，青云宫群龙无首"年长些的宫使声音发苦，"妖族越发猖狂。青云宫一年不到换了四任神官，一个神官一个主意，含经堂的公文……堆的快比山都高了，也没人看。尉迟大人虽在，可心思也不在宫务上。如今青云宫内忧外患，兵也没人带，宫务也没人理。"他比划了个堆积如山的手势，"有些密函已滞留半年有余，公文都不知往何处去送。我们已经尽量小心赶路，妖族的人还是滋扰不断，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宫里到处都乱糟糟的，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嘉瞥见子悠眉头微蹙，忙打断道："你们既有公务在身，且去吧。此事万不可在宫中张扬。"

晨光透过纱窗，在容若素白的寝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慵懒地伸展手臂，指尖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昨夜那一战打得酣畅淋漓，此刻经脉中灵力流转竟比往日更加顺畅。

"看来这伤..."她轻轻按压曾经剧痛的背脊，唇角微扬，"倒是因祸得福了。"

窗边传来细微的响动。玉麒麟正撅着屁股往窗缝外挤，黄白相间的尾巴尖激动地颤抖。容若手腕一翻，精准揪住它的后颈皮："小霸王。"指尖弹了下它粉嫩的鼻尖，"昨夜把人家挠成那样，今日还要去耀武扬威？"

猫儿在她掌心扭动，琉璃似的眼珠却直勾勾盯着窗外——隔壁院落里，银雪正蔫头耷脑地舔着前爪的伤口。

“麟儿，回来……。”她急唤道。

那玉麒麟哪里肯听，从她怀中一跃而下，飞跃至窗棂上，又跃下不见了踪影。

“回去不可说在此地见了我……免生事。”子悠的话音未落，窗外又传来一阵狸奴间厮打吼叫之声。

灵均忍不住憋笑别过脸去，忙回身推开窗棂朝外张望，果不其然，银雪又落了下风。

龙神庙前人头攒动，香火缭绕。前来敬拜的百姓将庙门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的议论声如潮水般起伏：

"昨夜云中那游龙足有百丈长！好多人都瞧见了……老天爷啊……是条真龙。"

"我亲眼瞧见的，真是龙，一定是。电闪雷鸣，一爪子就撕碎了黑云！"

“龙神又显灵庇佑咱们永州城了……。”

“还有个……有个女神仙……站在龙头上……。”

白发老者牵着孙儿挤到最前排，颤巍巍地将新扎的龙灯供在香案上。庙祝敲响铜钟，钟声里混着妇人激动的啜泣。几个孩童踮脚去摸廊柱上新刻的龙纹——那痕迹分明是昨夜雷击留下的焦痕。

在人群最喧嚣处，卖糖画的老汉舀起金灿灿的糖浆，手腕翻飞间，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形已栩栩如生地凝固在竹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