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144：郭杜孔张廉王苏羊贾陆列传（四）
郭杜孔张廉王
苏羊贾陆列传（四）
王堂
王堂字敬伯，广汉郡郪县（今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人。他开始通过光禄卿被举荐秀才，升任谷城县令，治理非常有政绩。永初年间，西羌进犯巴郡，成为百姓祸患，汉安帝诏令派中郎将尹就进攻征讨，连续几年不能攻克。三府认为王堂能应对复杂局面，封他为巴郡太守。王堂飞驰率领军兵进剿，斩杀贼寇一千多级，巴、庸之地清静下来，官吏百姓为他建立活着时的祠堂。刺史张乔表彰其有治理能力，王堂升任右扶风。
汉安帝向西巡狩，汉安帝的乳母王圣、中常侍江京等人争相拉拢王堂，王堂不予理会。他的掾史坚持劝谏，王堂说道：“我蒙受国恩，怎么能因为权势阿附他们，我要以死守节！”在当天把家属送回家乡，关闭门户称身体有病。果然有奏报诬陷王堂，这时正好汉安帝去世，江京等人都被诛杀，王堂以坚守正道受到称赞。
127年，王堂被征召担任将作大臣。129年，他因事被贬为议郎，后又封为鲁国国相，推行公务从简，几年后国中没有诉讼。
王堂升任汝南太守，他搜集贤良以礼下士，从来不敢独自专断。他经常教导自己的掾史们说：“古人把功夫花在求贤上，自己才不用去费力做繁琐的事情，所以才能在上面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在下面则有人落实。考核州郡人才，委任职务考核，具体由功曹陈蕃负责；理清政务，拾遗补阙，由主簿应嗣负责。这样才能看名察实，观察到其实际成效。”此后深入落实，不再经常进行说教，郡内称赞为大治。
这时大将军梁商和尚书令袁汤，因为调任王堂担任官属，王堂不去，他们一起怨恨。后来，庐江贼寇进入弋阳界内，王堂率军追讨，贼寇立即奔散，但梁商和袁汤仍然借此命人奏报，说王堂在任内不加警戒，他被免职返回家中。
王堂在八十六岁时去世，他遗令家属薄葬，用瓦棺安葬。他的儿子叫做王稚，为人清高不去做官。王堂的曾孙叫做王商，益州牧刘焉任命他担任蜀郡太守，有善于治理的名声。
苏章字孺文，扶风平陵县人。他的八世祖叫做苏建，在汉武帝时期担任右将军。他的祖父叫做苏纯字桓公，有很高的名声，性格刚强看重毁誉，他的士人朋友都很忌惮他，相互之间说道：“见苏桓公，患其教责人，不见，又思之。”三辅地区的人们号称他为“大人”。永平年间，苏纯担任奉车都尉跟随窦固出兵，进攻北匈奴、车师立功，封为中陵乡侯，官至南阳太守。
苏章年少时非常博学，善写文章。汉安帝时期，他被举荐为贤良方正，对策成绩优异封为议郎。苏章多次向汉安帝条陈政务得失，其言辞非常耿直。苏章出京担任武原县令，这时县中发生饥荒，苏章马上命人打开仓廪，救活下来三千多户。
汉顺帝时期，苏章升任冀州刺史。他的老朋友担任清河太守，苏章到行部巡查其贪赃枉法的案件。苏章请来太守，为他摆设酒宴，彼此谈论这些年的经历，两人非常高兴。太守高兴地说道：“人们只有一个天，但我却有两个天。”苏章说：“现在我与老朋友宴饮，这是私人恩义；明天我作为冀州刺史查办太守的案件，这是公务。”苏章按照法律查办太守的罪责。州中都知道苏章大公无私，望风畏惧。
苏章调整为并州刺史，多次查办权贵豪强，违背了汉顺帝的意思被免职。苏章隐身于乡里，不和世人结交。后来苏章又被征召担任河南尹，他拒绝到任。这时天下日惭凋敝，百姓多数悲苦，议论者都说苏章有干国之才，但朝廷最后也没有使用他，苏章在家中去世。
苏章
苏章哥哥的曾孙叫做苏不韦，字公先。他的父亲叫做苏谦，开始时担任郡中督邮。这时，魏郡人李暠担任美阳县令，他与中常侍具瑗交接，行为贪暴危害百姓，前后的监司都畏惧他有具援为后台，没有人敢纠查过问。苏谦到了后，巡查其贪赃事实，判处暠服劳役。苏谦累积升任为金城太守，离开郡中返回家乡。按照汉朝法律，被免掉的郡守县令，除非皇帝诏令征召，不能随便回到京师。苏谦私自返回洛阳，这时的李暠已经担任了司隶校尉，他派人收捕苏谦进行传问，苏谦最后死在狱中，李暠借机对尸体加刑，以报原来的仇怨。
苏不韦这时十八岁，他被征召到诣公车府，正碰到苏谦被杀，苏不韦载运父亲的灵柩返回家乡，下葬却不举行丧礼。他仰天长叹道：“难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伍子胥吗？”他把母亲藏在武都山中，随后改名易姓，散尽家中全部财产招募剑客，想在荒山野岭谋杀李暠，没有得手。
这时李暠转任大司农，当时右校堆积柴草的杂屋在寺北墙下，苏不韦和堂兄弟潜入杂屋中，夜间开凿地道，白天逃伏下来。这样一个月后，他们把地道挖到了李暠寝室中的床下。这时，李暠恰好出去上厕所，苏不韦兄弟们冲出，杀掉李暠的小妾和他的小儿子，留下书信离开。
李暠返回后十分惶恐，在房屋周围埋上荆棘，在卧室中铺上石板，一晚上九次更换睡觉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每次外出时，李暠都是随身携带剑戟，有壮士在身边防卫。苏不韦知道种暠有有防备，就日夜飞驰到达魏郡，挖掘开李暠父亲李阜的坟墓，砍下李阜的头颅，用来祭祀自己父亲的坟，还在市场上标明：“李暠父亲的脑袋”。李暠把这事押下不敢说出，上书请求辞职返回家乡，暗中派人重俢了父亲的坟墓。随后派人追捕苏不韦，几年不能捉到，李暠因为悲愤感伤，生病吐血而死。
苏不韦后来碰到天下大赦返回家中，他这才改葬父亲，举行丧礼。士大夫们大多讥笑他挖掘李暠家的坟墓，把罪责归结于枯骨，不符合古代大义，只有任城人何休把他比作当代的伍子胥。太原人郭林宗听说后评论说：“伍子胥虽然说是逃命，但却受到强吴使用，凭借阖庐的威势，借着轻悍的部众，终于雪怨郢都，这才得以鞭墓戮尸，以发泄其愤怒，他毕竟没有手刃楚平王的后人报仇。苏不韦则不同，他形单只影，没有任命依靠，他的仇敌却是当时的豪强，占据九卿之位，平时有城池阻隔，宫府幽深森严，就是尘埃也不能轻易进入，雾露也不能靠近李暠的身体。苏不韦毁身焦虑，出生入死，冒着触犯严禁、家族被灭的风险，虽然没有杀掉李暠，他却为报仇已经尽了大力。何况又砍下李暠父亲的脑袋，杀掉李暠的妾和儿子，用这种办法报仇，让李暠恐惧愤怒，不能安享天年，这是假借神灵之手让其毙命。苏不韦只是一介匹夫，他的功绩超过国家，让他和伍子胥相比，不是强胜很多了吗？”于是议论者都对苏不韦刮目相看。
后来太傅陈蕃征辟苏不韦，苏不韦拒绝前往，只担任了郡中的五官掾。当初，弘农人张奂和苏氏交好，武威人段颎和李暠匀好，张奂和段颎因此发生矛盾。段颎担任司隶校尉后，用礼仪征辟苏不韦，苏不韦害怕被害，称身体有病拒绝前往。段颎和张奂有矛盾，借机发怒，追究苏不韦以前报复李暠的事情，认为李暠受表章审理苏谦案件，却被报仇诛杀。君命大于天，苏不韦报仇，这是违抗君命。
段颎指使长安男子状告苏不韦带自己的的宾客抢夺自己舅舅的财物，派从事张贤等人到苏不韦家中杀掉他。段颎先把鸩酒给张贤的父亲说：“张贤如果杀不掉苏不韦，你就可以饮下这杯毒酒了。”张贤到了扶风后，郡守派苏不韦奉迎拜谒张贤，张贤马上派人收捕，随后把苏代一门六十多人全部诛灭，苏氏从此衰败下去。后来段颎被司隶校尉阳球诛杀，天下人都认为这是替苏氏报了仇。
苏不韦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1月16日（古历壬寅年十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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