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西南集九月文学社

一张明信片:莫邪菊海崖

2019-01-25  本文已影响78人  三儿王屿
书签,明信片手绘:@景苗

收卡人:王屿(葡·阿尔加维)

寄卡人:景苗(中国·上海)

卡片旅程:约50天,10800公里


例常去邮箱时,车子被一群羊拦在了路上。我只得停在车里,看羊儿们从石松林涌出,不慌不忙地横过马路,一只接一只汇入对面的金色荒原。羊倌和牧羊犬给队伍收了尾,影子斜得很长很长。这时,后视镜里炫目的海面提醒我:很快就会有一场日落!我赶忙打了车灯,拐上了那条通往莫邪菊海崖的小路。

我不是唯一去看夕阳的人。海崖上已经坐了四个姑娘。她们肩并肩、手挽手地坐成一排,屏息凝神地注视着海面,像是在履行一场特殊的约定。我不忍打扰,站到了观景栏那头。只见海水已褪去炫目的金色,海天交界一轮干干净净的红日。落日跃进大海的那刻,姑娘们齐齐举起双臂,向广阔的天际投出旅鸽一般的欢乐。这让我想到海岸的夏天,莫邪菊在海崖上肆意开放的场景。一样强烈的意念,一样炙热的情感。

我默默地走回车,眼角涌出莫名的感伤,不知是因这场偶遇的感动,还是因指缝中溜走的过往。

我在余晖中开了邮箱。邮箱应该很开心,因为邮差把它喂得很饱。我取出一些账单、广告册,还有几张明信片和一个白信封。信封的右上方贴着熟悉的五元邮票,左上方则竖着方方正正的中文。它从上海来。

“一封久违的来信。” 我微笑了。

我在橙色的夜灯下打开了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枚书签和一张明信片。两样都由寄卡人手绘。书签上是一朵紫花,枝干有些像野蓟,花朵类似莫邪菊的形状。 明信片展示的是一片林子,有着不同种类、高高矮矮的树,背景是被云雾抚过的山影。这么看,似乎是个僻静的小山谷。我不懂水彩绘画,但能看出它们是在很平和的心境下完成。山谷和野花,的确是我所深爱的。 明信片背面,字迹和想象一样舒心:

“亲爱的三姐:

时隔一年有余,终于完成想给你的明信片。愿你在海岸的第一抹阳光中看到它。我不知道我们实际距离多少,但祝福是没有距离的。

祝福三姐早日实现梦想!

景苗 ”

by 景苗

读这张卡片时,我的大脑像开了一台鼓风机,记忆像五颜六色的碎纸片,轻轻地飞扬起来。而鼓风机涌出的气流是暖的。

我和景苗于2016年在简书相识。那时我才在简书写文,因为写连载故事,认识了一帮写长篇的简书小伙伴。我在简书读了不少部长篇小说,并且发现:大多长篇小说里,都有作者个人生活的影子。景苗的连载,如果我没记错,是一个发生在医院里的故事。医院的细节很真实,笔触却很柔软,故事结尾也很暖心。我又读了她的生活随笔,得知她很爱做饭,哪怕最朴素的食材,她都能做得很美,让人隔着屏食欲大开,垂涎欲滴。一天,朋友圈终于见到真容:娃娃脸,很爱笑。

所有所有的细节,都符合我读小说时对作者的想象:她是个真实细腻,热爱生活的姑娘。

大概一年多以前,景苗在业余报了绘画课。她很少上简书,生活却很充实:工作,做饭,旅行,画画,一刻不停歇。朋友圈看到她在马德里的照片,脸上笑容和半岛的阳光一样自然。我给她发了微信,隔着大半个伊比利亚半岛say了Hi。——那是我们的地理距离最小的一次。回国后她给我信息,说想给我画一张明信片。

没想,恍惚间就是一整年。但我很理解,因为绘画和文字创作一样,需要合适的契机做切入点。

山谷和野花,是景苗等了很久的契机,也恰好是我这一年所追求的生活状态。景苗在卡片末尾写到的梦想,不管形式如何,也已经包含在里面了。

2018这一年,我调整了文字创作的心态,尝试了一些新的主题,但大大减少了更文频率和字数。我比以往花更多的时间,去陪家人,去维护菜地,去观察野花树木,去探索更开阔的自然。当然,这一年也有很多缺失,但它们让我比以往更懂得生活的善意。

第二天清晨,我翻到曾经作过的一首小诗。表面上,它记录了我去看莫邪菊的过程。但事实是,那时我极度孤独,无比渴望和友人在海崖饮酒看花:

“我穿着一身轻轻的衣裳,赤脚走在田野里。我的脚大步地迈着,锁骨兴奋地凸显着,手臂像机器人一般挥舞着。

我经过了野玫瑰的荆棘,经过了大片的燕麦地,经过了迷途的骑行者,经过了邻村的牛群。

穿过下一个村庄,就可以看见海洋了

……”

我念着这段诗歌,拿着景苗画的明信片和书签,去了前一天看夕阳的海崖。那也正是和指缝里的时光有关的海崖。

“谢谢你,景苗。”

我对着海崖上的莫邪菊丛说。

莫邪菊海崖附近 王屿|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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