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

昨天的时候，我爸突然给我说我四姨婆过世了。那一瞬间，百感交集。

我一向不喜欢时间，它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无论你多么在意，或者珍惜，从它那里得到的只有残酷的现实。

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自己还年轻。可是，最残酷的莫过于曾经疼爱自己的长辈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离世，我一直以为这个词离我很远，直到前些年我的外婆离世，我才越发觉得时间是在残忍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不成熟，不愿接受就以逃避来处理，总以为自己不去想，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年初，我同父母去了四姨婆家，在之前我就知道四姨婆和我外婆一样，得了肺癌。不同的是，我外婆发现到离世不到一年，而四姨婆发现得还算早，也一直在治疗。

我的记忆一直局限于小时候，对四姨婆做的鸡汤有很深的执着，入味，很好喝。再往前也就是以前老郑家坝的老院子去过一次。

2016年之后，所谓的三年，紧接着疫情，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我回家。我最敬爱的外婆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也没能在她健康的时候同她聊聊天，我总想着时间还够，慢慢来。

我多么愚蠢！

如果时光可以回去，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只不过如果都是不成立的。有些东西注定会遗憾一辈子。

我不成熟，年初去了四姨婆家，我知道四姨婆的状况，愈发严重。我嘴笨，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似乎做不了任何事情，连了解情况的勇气都没有，无数的话在脑子中不停地搅动，搅动到吐不出半个字。

我一向自诩共情能力很强，最能安慰人，可是到了这种明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改变一切的时候，我胆小地退缩，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我很失败，也很双面。

当我把自己喝晕了之后，坐在靠里的沙发，睁开朦胧的眼睛，听着四姨婆在让我妈拿被子给我盖上，时光不停地倒退。

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地方，我坐在没有改变的餐桌上，喝着四姨婆做的鸡汤，那个时候，我大舅还在，我外婆还在，她也身体很好。

可是呢？时间残忍地把悲欢离合摆在我的眼前，它不会和我商量，也不曾商量，不管我接受与否。

昨天，我同舅舅（四姨婆的儿子）去了个电话，嘴笨的我依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能反复说那一句话，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我找不出任何词语去终结这件事情，去接受一个疼爱过我的长辈离世的现实。于是，我到头来也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抑制悲哀，顺应这一切。

从大舅到外婆，再到四姨婆。那么一瞬间，我明白了生老病死，并不是老了就走向死亡，老和死亡之间还隔着一个病。

我们最终都会这样，不管是否能接受。

这些其实也是自己给自己的安慰词。

而其他的，所谓珍惜活着的人，所谓珍惜每一天，所谓活在当下，还有更多的所谓，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只不过，不自欺欺人貌似更加痛苦。而真正痛苦的人，是正在经历这些事情的人。

好好活着，人这辈子真的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