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三十八）
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三十八）
文/木依岸
第三十八章 游行，又见孙知青（十四）
我感冒发烧第三天中午一点左，就听到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喧腾。我感到很好奇，似乎有很多人来来往往，高喊口号。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
“烨毛唉，你咋不穿外罩就下床啦。这霍来冻着了，又是事。你还没好透呢！”
“姥奶，俺好啦！”我赶紧穿上外罩，就慌慌地走到门口看究竟。
“四人帮被打到啦！”外婆也走到门口，向街上看着。
一队人跟着前边敲腰鼓、扭秧歌的人，在街上游行。他们挥舞着拳头，边走边喊口号：打到“王、张、江、姚”四人帮！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游行的队伍走过，站在街边看热闹的人就自觉加入，队伍不断壮大。我在屋里再也待不住了，就洗脸，梳头，穿戴整齐，跑出门去。
阳光和煦，秋风送爽，枫叶红透，银杏金黄，菊花烂漫，桂树送香。我飞快地跟上游行的队伍，昂首挺胸，握着小拳头，高呼口号。游行队伍从西街游到东街，从南街游到北街，把整个街镇绕了一遍。
人们兴奋着，欢呼着，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大，似乎全镇的人都出动了。游行队伍走过西街的粮管所，我见到孙知青站在门口看，她迟疑着，终于挥舞着红纱巾加入到游行队伍的行列。游行队伍走到南街，正在挑水的小黄放下扁担，也加入进来。现在他穿戴干净多啦。头发刚理过，眼角里也没了猫屎。
人们不知疲倦地游行着。一会放学时间到啦，学生们也加进来。我看到谢书伟和南瓜脸，脸扭到一边，故意不和他们说话。
“小烨子，你好了吧？”谢书伟走到我身边，关心地问。
“你别管。”我故作冷淡地说。
“俺没去看你，你可别怪俺啊！俺偷偷趴在你家后窗看到你啦！你躺在堂屋的小床上，你姥奶给你喂药呢！”
“你爬俺家后窗干啥子噢！真是的！”我说了这句话就故作生气地躲开他向前边跑去，心里却甜滋滋的。
一会计曼也加入啦。戚婉心脏病，怕震天的鼓声，她躲在远处，羡慕地看着我们。
男人们挥着红绸子，女人们挥舞着鲜艳的各色纱巾，孩子们挥舞着红领巾，前方有人扛着旗子，带领着队伍。整个队伍，红旗招展，彩巾飘飘，欢声笑语，喊声雷动。人们喊累了，又唱歌：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
毛泽东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
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
是不落的太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
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
是不落的太阳
游行队伍，从白天游到黑夜。期间有人回家吃饭。先吃过饭的人又加入。晚上竟然有人打着正月十五才玩的灯笼游行，也有人打着手电筒。家家户户像过年一样，整夜亮着灯。那晚的月亮也格外明亮，它热情地照着这片沸腾的大地，照着沸腾的山川田野，照着沸腾的人群，照着这不夜的小镇。
孙知青已在镇上的粮管所工作。和郑解放不同，孙知青接到粮管所上班的消息，知青们不但不羡慕，还很惊奇。
“孙梦玫，你一个大城市的人留在镇上上班，你不回去啦！”小李子不愿意孙知青离开，一是害怕单独住。以前三人住在一起，这才个把月，同室的两人就相继走啦，留下她自己，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二是真心提醒孙知青。
“俺喜欢这嗨。俺在哪都一样。”孙知青轻描淡写地说。小李子忽然想到孙知青的身世，就没再说什么。
余宏亮觉得孙知青不可思议，不得不找她谈话了。
这天天气阴沉，雾蒙蒙一片。“早雾晴，晚雾阴”，余宏亮等待着云开雾散，太阳出来的时候。
昨天天气还很暖和，这场雾降下来，就真的是冬天的感觉啦。余宏亮穿着蓝迪卡布袄子，灰绒裤外套个黑粗布裤子。他近段时间见到孙知青打毛线衣，心想她若给自己打个毛线裤子多好。没想到她遮遮掩掩，好像打得是男人的毛衣。不会是给自己打的吧？他在心里自嘲道。说实在的，孙梦玫的那个姐姐比她热情。她姐姐叫什么来着，夏晓蕊，对，就是夏晓蕊。那天她来看孙梦梅，听说我是她们的老乡，还特意喊我一起吃饭呢。夏晓蕊也比孙知青活泼开朗，性格直率，好相处。孙梦玫，一天到晚不说话，不知在想啥心思，一副忧郁的样子。真的不是啥好性格。但是不知咋的，她越是对我冷淡，我就是越对她好奇。我究竟怎么啦，真怜惜她还是喜欢她呢？余宏亮在内心纠结着很长时间了，现在听说孙知青要留在镇上工作，这火烧眉毛的事，再不找她谈谈就是不负责了。毕竟我比她大两岁啊！
余宏亮鼓足勇气，准备今天抽时间找孙知青谈谈。郑解放走后，余宏亮接替了知青队长的职务。本来他平时风风火火，做事干练，爽快，胆大，从不拖泥带水。不知怎么回事，他见了孙知青却像老鼠见了猫，勇气啊，尊严啊，都降到尘埃里了。高大白净帅气的余宏亮是很多姑娘的梦中情人。比如小李子一见到他，就忸怩，脸红，不知所措。当知青开会，余宏亮讲话的时候，小李子，不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宏亮，盯得他都不好意思了，连着咳嗽提醒，小李子还没愣过神来，旁边的孙知青拽拽她的袖子提醒她，她才醒悟过来，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心里骂着自己：“真该死，真丢人死啦！”骂过之后，她又忍不住看余宏亮，在她眼里，余宏亮比电影明星孙道临、赵丹还好看。
小李子永远忘不了《永不消失的电波》里孙道临扮演的地下党员李侠。面对他家周围潜伏的敌人，面对敌人的重重包围，他不顾个人安危将一封直接关系着渡江战役进程的国民党绝密军事计划及时上报中央，“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发送完情报、销毁密码、处置电台后，他不幸被捕。他的最后的遗言感动亿万观众。
赵丹在《烈火中永生》中扮演 “许云峰”。许云峰俊朗刚毅、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坚强不屈的光辉形象不知打动了多少观众，当然也深深地打动了小李子。
余宏亮从小李子热切的眼睛中读到了青春女子的花事，然而他对她没什么感觉。感情这种事一厢情愿是不行的。对于小李子他对情感的认知非常清楚，然而到了孙知青这里他又糊涂了。
中午吃过饭后，他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女知青的宿舍前喊孙知青。
小李子在门口洗衣服。孙知青在床边整理东西。
小李子见到余宏亮，又惊又喜。她赶忙把正洗的衣服放在一边，不知哪脚朝前哪脚朝后，她忸怩了半天，总算迎上前来，“余队长，你咋来啦？你找俺有事吗？”她羞羞答答地低头说。
“孙梦玫在屋吗？”余宏亮声音有些颤抖地地问。
“在屋。”小李子听到余宏亮找孙梦玫像一瓢冷水浇在心上，顿时她的小心脏哇凉哇凉的。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会连洗衣服的气力都没啦！
孙知青听到余宏亮的声音，内心立马产生反感的情绪，“唉，如果是姚干部多好啊！”虽然姚干部帮俺弄到粮管所上班，可是从上次见到他后，一直没再见。这都有一个多月了吧！她想起那个大眼睛、黑皮肤、中等身材、身体有些发福的姚干部，内心涌出股股甜蜜。
看到余宏亮来找她，本来打算再呆两天的她，立刻决定明天就离开。
这会雾气少了很多。天空露出片片亮光，太阳仿佛要出来，然而一直没出来。余宏亮有些泄气。因为他早晨在心里暗暗地祷告，如果今天中午能云开雾散，太阳升起，他和孙知青就有缘分。如果太阳不出来，他和她就没有缘分。本来“早雾晴，晚雾阴”，他有胜算的。可是直到现在太阳也没出来。（未完待续）
2018.11.30清晨新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