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之死

文/高  旗

        这是发生在三十年多前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一个半林半农的山区小村里，有一位中年猎人，每逢农闲时，他便背上双筒猎枪，领着大黄狗到离镇上十多里远的山林里去打猎。大黄狗是一条跟随他多年的家犬，他称它“大黄”。虽然说是他的枪法很准，一般的猎物都逃不出他的枪口，可却离不开大黄的努力配合。这些年，他打过的猎物不算少，只是始终没有碰上大个的，哪怕是只狍子也好。据上了年纪的人们说，在三四十年前，这儿经常看到野兽的影子，时常见到有人打到野猪、黑熊之类的“大家伙”。

        可在近几年,猎物却越来越少了，有时出去一天才打住一两只山鸡或野兔……

        他开始发牢骚，咒骂自己运气不佳。

        今天，他早早起来，挎上猎枪上路了。

        大黄默默地跟在后面。大黄已有些老了，失去了它的昔日的勇猛和彪悍。尽管如此，一旦主人发出指令，它仍在所不辞地竭力奔跑，直至获得胜利……

        临近响午，除了碰到几只乱飞乱窜的山雀和松鼠外，连个野兽的影子都没看见，使他很是气恼。

        遛了半天山林，他有些累了，便坐在树下歇息。

        忽然，听身后传来大黄的叫声，他一惊：定是它发现了什么！他不由精神抖擞，立即端起猎枪朝大黄跑去。

        很快，他发现了目标：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理。只见它不紧不慢地小跑着，还不时地左顾右盼，一点儿没有惊慌和尽快逃跑的样子。他心中暗喜: 这只狐狸的皮毛太好了。准能卖上好价钱。可以说，这是他头一次遇上的皮毛上乘的猎物！

      他低声命令:“大黄， 上！”

        大黄疾奔上前，疾跑几步就截住了狐狸的去路。

        突然，狐狸停下脚步，它低头舔吻着什么……

        大黄冲到近 前，可狐狸却没有惊慌，仍旧在低头舔着。大黄楞住了：原来，狐狸在舔着两只刚刚会走路的小狐狸崽。也许它们太饿了，根本不理会危险已在眼前，它俩紧紧偎依妈妈的怀里蠕动着嘴巴；而大狐狸也似乎忘却了一切，在旁若无人地舔吻自己的孩子，以尽母亲的天职……

        大黄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了，它回头看看后面的主人，又望望狐狸母子，显出无可奈何、左右为难的神情。

        后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 是主人冲来了。大黄犹豫一下，转身朝主人跑去。

        “大黄，去，咬住它！”他气喘嘘嘘地喊道。

        真没想到，狐狸竟然不跑，而且离的这么近。他不想开枪了，怕伤了它的皮毛。干脆叫大黄生擒算了。 

        然而，大黄象没听到似的，只是身子伏地呜呜低叫。时而冲狐狸叫几声，时而冲主人叫几声，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他懵了，还从未见过大黄有这种反常的举动。

        见狐狸还没跑，他立刻举起了猎枪。在他勾动板机的一刹那，大黄猛然一蹿……

        枪响了，狐狸安全无恙，大黄却倒在地上，血从胸膛涌出！

        他大叫一声，一头扑在大黄身上。大黄并没死，它轻轻晃晃尾巴，眼里滚下泪珠……

        他猛地站起来，见狐狸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这里……顿时，他怒火冲天，拿起猎枪，可是怎么也举不起来。枪筒被大黄咬得紧紧的！

        狐狸带着两只狐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渐渐消失在山林中。

        天地间响起了一个男子的悲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