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根竹子直苗苗

  大长老疯歌狂舞：“不拘于天地兮不泥于朝堂，忘中央之大国兮落大荒逍遥，旷缥缈之故远兮伤河流之沉渊。”，得意忘形的样子总有些郁郁与失落，大长老也是有故事的人。酒意昏沉，某人喝断片了。“老夫的酒那么容易喝么，早晚会知道厉害。”，大长老欣欣然走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晨，喝，大太阳地，已经时近中午。若飞支床而坐还有些茫然，送剑谱的一拔儿，请喝酒的那位，究竟都想干什么。“你是谁？”，“林殊，”“从什么地方来的”，“边荒”，“哦”，良久无言，一个幽远的女声和若飞进行传音对话，若飞忽然感到他与大长老编造酒话都是真的，他居然认定了这个假身份，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林殊。”，苦苦陷入思索，似乎也触动了什么东西，从丹田处有笋似雨后疯长由小见大，一根青竹直直长出。若飞失声“啊”，被什么堵住般，他感觉嗓子眼里能冒出竹子来。事实不是这样，劲节之竹拔高奔脑子眉心去了，头痛欲裂，想喊但喊不出。若飞的身体僵直想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要变成竹子了。我不要，太过惊悚。

　　女掌门同大长老站在后山水潭边，水潭印出若飞挣扎的影像，二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长老嘿然冷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无谓有处有还无，反正在你身体里适合种竹子。恭喜掌门又可以收获枝食心竹。”“嗯”，怜星宇微微应答，云淡风轻。他们所在的是后山禁地，一片竹林。这竹林唤作食心竹貌似与一般竹林无异却是天地异种从人体中滋生，以人为养料，食人心可速成，所以叫食心。大长老酿酒神乎其技，弄出种食心定魂酒，只要说假话，假话偏被自己当真，而且引发食心之苗在身体里疯长，不可收拾。食心竹何用，有魔凤食竹米喷毒火，其所食竹米即食心竹米。

　　若飞已经浑身透绿，处境堪忧。怜星宇和大长老很期待看他变成根竹子，忽水面荡漾影像模糊起来，似乎发生什么变故，打断了变化。轰轰雷声在若飞身体里滚过，身体里的剑形细胞轰然成阵，开始绞碎食心竹，这是烙印在身体里的《通玄剑经》自发抵御，一只只按照某种奇特方式开始运行叮叮当当砍竹子，粉碎的竹子变成绿色氤氲水汽被剑形细胞吸收，增加细胞生命力，悬在意识空间那把异形蛇剑也散发出柔和白光照亮体内，一点点消解食心竹，这祸害终于被化解于无形，体内似乎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他吸收了食心竹的生命力，食心竹也强化了体内灵剑嗜血能力，那个血槽红绿相混，看着诡异非常。他有种感觉，这灵剑不单能狂暴嗜血，还能吸纳他人生命力为己用。应该给灵剑取个名字，意动之下，似有微风习习，此剑可名“大风”，自己漂泊不定需趁得风势，竹也好蛇也罢本就是场风云际会。灵剑与主人感应，自觉在剑身上流转出“大风”二字，可有魂印忽现光明，那“金蝎印”突然移到剑身上扭转成个“蝎”字，这下乐子大了，变成“大风蝎”剑，且罩定他全身动转不得，他一时僵在那里。然后非常恐怖的事发生了，他看见一张大脸可着天空那么大的脸，一张女人脸掌门怜星宇的脸。巨眼美女呀，伸出小舌头可以把他当蚂蚁样吃掉。“你是谁”，“林殊”，“从哪里来？”，“边荒”，问答之间，怜星宇声音如巨锤撞击，吹口气都可以要他的命，而且固化了他的身份，他真地认为自己叫林殊，并被这个身份束缚住成为假身份囚徒。

　　“大风蝎”剑闪动一下，指挥他进院似模似样练剑，思想意识灵魂都被封闭，灵剑闪动确切说金蝎印控制指挥他，林殊。

　　“天是什么，我就是你的天”，怜星宇喃喃自语，大长老默然，化神期又叫化神天，但他也看不透怜星宇，尽管他已经是这个世界接近顶级的存在。“来历神秘的掌门和这个杂七杂八也来历不明的小子正好配套。”，大长老腹诽。

　　小子一遍又一遍挥舞手中剑，剑分阴阳。他现在使用的是把制式剑，《三环套月连心剑》剑谱他早以看熟，现在被控制住只剩下练剑的本能。他的身体转动还是死蛇烂鳝的样子，不似人形。剑如吞吐之蛇信，伸缩盈寸招式小巧歹毒，蛇目不视人，有逐影之性。那么蛇公子的剑从阴阳剑法开始即有和自己影子缠斗之意。别人先练阳剑大开大合后练阴剑小巧绵软，唯有蛇公子形单影吊，阴阳颠倒错乱，似是阴阳剑法同练，竟不分彼此。招法奇妙身形诡异。一时阴阳浑揉一体竟成剑环，三环套月之阴阳剑环竟一气呵成，只不过身形有些弯转，歪打正着的令剑法诡异，招式精奇。世间万事万物奇妙若斯，蛇公子剑术别具一格。让怜星宇掌门和大长老沉默无语。唉，这根竹子看来是失手了。能顶住药性，不为食心竹所用，也非常人。好在怜星宇压制住了他，现下看来可培养成得力工具，杀人利器。

　　修真世界的争斗小到一刀一枪搏杀，大到地裂山崩翻天覆地。杀人者人恒杀之。青陵派的武力掌握在二长老陆荣昆手里，他的箭竹峰外带二十四城法度森严，军队样建制，设五军制各有统领，人数保持在二十万上下，多为练体筑基期修士。大海的征伐以斩杀海族为主，陆地上则多为守城要务。维护门派安宁稳定门派地盘确保门派发展，二长老干系甚大。青陵派失踪那位掌门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大长老确切见过他，二长老得传授剑法时远远见过半面，也就是侧面以及背影，后来掌门彻底消失不见失踪了。这套剑法高深费解处竟没人可以讨教，三环套月连心剑。二长老另辟蹊径练就无上心环，凡经他传授此套剑法者，都在其心环控制之下，明月照竹间，无枝不可透。然尔在这个新人身上却变得无声无息，未收到任何返馈，他没法捕捉这个新人的形迹，这个新人怎么练的剑法呢。箭竹林深处，二长老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暗自纳闷。

其实青陵派最大危机，不单单是前任掌门的失踪，连带失踪的还有二十四城，神秘的二十四城。联系二十四和青陵山的通道消失了，青陵山一下子孤悬海外，失去资源和人力补充，也曾派得力人手去陆地处打听这二十四城，貌似凭空消失。二长老对外宣扬的二十万人马，实际只有八万左右，都是海战军，城防军全断了音讯，好在海战军倒也精锐和适应海上生活，也就没太大波动，但为求长久，必须谋求发展。这个只有二长老在费脑筋。掌门和大长老天聋地哑不闻不问，要不是俩人武力太强，二长老早就取而代之，总感到二人任谁一个手指都能碾死他，尽管他是化神初期修为，那二人估摸是化神末期修为，但那二人高深莫测手段总让他感到意外。没奈何，只有恭顺，使唤丫头拿钥匙，操心费力的活都是他的。他只有四处笼络控制人手，新来的也不放过。

偏偏这个新来的竟让他无从控制，不知怎么就被大长老和掌门收了过去，练了他用心环术做了手脚的剑法，也没什么反应。习惯什么事情都掌控的二长老未免心中不舒服。

他哪知大长老和怜星宇掌门看着这个小子也别扭，食心竹没弄成，药也白下了，用魂印压住整个人木呆呆的，偏偏颇具蛇意的灵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剑环？”，“嗯，是，又不太一样，看前掌门演练过几回”，大长老回答怜星宇问话，二人通过某种方式观看所谓林殊练剑，有些惊讶他的天赋把三环套月连心剑的第一环练成，此剑法练出剑环才叫登堂入室，第一环即被叫做夺命环，堪堪也有些人练成，但远不如林殊的不着痕迹，恐怕二长老也不行，而且多数人在第一环停滞不前。前掌门神秘失踪，传给二长老的这套剑法让他变成大白菜，青陵派海战军多有使此剑法者，而且万众如一，导致此剑法合击威力巨大。到了林殊这里，不是这个味道，变化多端琢磨不透，意在剑先，近乎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三环套月连心剑，二长老那个废物，不如楞头青小子。”，怜星宇很是有气，大长老嘿然。再看了一会，发现林殊来回往复就是那几剑，到夺命环，然后回去演练又到夺命环，十数遍下来，似有什么阻碍晦涩处，立在庭院木木不动。大长老和怜星宇未免兴味索然，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