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怪我,那你知道我心疼你吗
总是发呆的确是不好的,比如说你在走路,撞人,撒牛奶,掉书,别说你没发生过。说到这个问题,最无话可说的当属我旁边的这位,我的傻朋友,夏檩。这个字念第三声,从小学开始就被人念错,我一度不明白,她爸妈为什么要给她起名夏柱子,夏房梁。
“夏檩,你中午有事吗?陪我去图书馆呗。”我在正常耐心时间三秒之内等她回答,是什么都等不到的,直接动手,用手肘戳过去。
“要死啊,疼。”她瞅我一眼,比旁人高好多分贝的声音总会招来四周人的关注,她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可不能。
“白路岩在后面。”
她立马摆出自我良好的微笑,压低声音,弱弱的问我:“他看到了没?”这一招百试百灵。然而在她发现了身后什么都没有时,便会有更大分贝的声音,更多人的注目,乐此不疲。
白路岩是邻校的一位大三学长,180+的大男孩,白白净净的,大长腿,说话声音还好听。怎么就被夏檩发现了呢?
现在还记忆犹新。秋天快要结束的那个周五,夏檩嚷嚷着要去看电影,于是我们就翘掉了计算机课,逃之夭夭。说起来路很长,充其量也就在我们学校的北门,不过是那条路比较长,两个人疯疯闹闹的确是走了很长时间。北门通常不到周末那两天人就很少,路边稀拉的几个摊位,摊主都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哎,这里哪有什么电影院啊?”我顺手翻着书摊上的书,有些无奈。
“那边尽头有个私人电影院。”我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一排排略显凄凉的大楼,那些大楼上高高挂着旅馆、考研的牌子。我忍不住翻白眼,基于路痴的我,只能认命跟她走。
“嘿,车。”看见她略显呆滞的眼神,还有我得扶着她过马路,就知道这丫头又把脑袋扔在了外太空。路边鸣笛声停了,我的手机就开始响,可能跟她在一起,我就陷入了生死将茫茫。
“……”这是一声描述不了的,听起来比较痛苦的吸气声。猜对了,夏檩撞人了,哦不,应该理解为被人撞了。更糟的是,她围巾上正在往下滴落的褐色的不明液体。这些都发生我拿出手机后。
“对不起啊,拿纸擦擦吧。”好听的声音,修长白皙的手,我猜夏檩现在已经满眼小桃心了。
自从遇到白路岩,夏檩每周五都会买一杯热可可在那条被撞的路上来来回回走好几遍,直到热可可变成了凉可可。
冬至,天气开始发了疯的降温。夏檩围了三层厚厚的围巾,正准备出门,室友都嘲笑她魔怔了。我看到窗外剧烈晃动的树枝打算跟她一起去,凉风从袖口裤腿里灌进去,冷的直吸气。不过两个人倒是很开心,疯疯闹闹又走了很久。
“你看你看,那个是他。”彼时夏檩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的。“枳枳,你真是我的福星。”
“快去快去。”我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她摆出了排练了很久的微笑,便鼓励她过去搭讪。
天气渐冷的缘故,好久没好好感受下外界空气了,这会儿看到银杏树叶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颜色,倒是激起了压抑很久的小矫情。这么好的机会,拍照呀。平时在路上看到什么想拍的东西,举起手机就被夏檩吐槽矫情,在她眼里,情怀这种东西可能就是反正每天经过都能看到有什么好拍的。
“枳枳,冷不冷呀?”刚调出一个好看的滤镜,就看到夏檩飞奔过来抱住我。
“不要形象了?”见她手中已经没有了热可可,怕是有后续。
“他不在这,旁边学校的,我送他到学校才过来。”我为她开心,也为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咧开嘴笑感到幸运。
“厉害呀,这么快就同行了。”
“他叫白路岩,是不是很好听。”夏檩踮着脚,逼迫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是要宣示她的喜悦喽。忘了说,夏檩比我矮10厘米。这在她面前可是不敢说起的,开玩笑都不行,我会被她的狮吼功震坏耳朵的。
“这名字跟他挺搭啊。”想起他白净的气质,和这名字好不违和。
“也不是,他比我想的要高冷的多。”夏檩努努嘴,脑子里全是他让她别再来找他的场景。
“喂,你们第二次见面哎,你又污了吧。”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对,第一次还算不上见面,除了你围巾上热可可的味道还留着。”
“哈哈哈哈……”
天气慢慢干燥起来。特别下午两点赶去上课,抬头看见的天空是没有颜色的,表达不出它的情绪,欢喜或者悲伤。像是姑娘被掏空了心事,呆木而生无可恋。而最让人讨厌便是脸上多出的脂肪粒,出门前要涂一层厚厚的润肤露才不会感觉五官跟在胶水里泡过一样,笑得时候脸都僵僵的。
我裹好围巾,尽可能的遮住脸。每次夏檩过桥的时候都会踩过桥墩才算完美的过去,我已经伸出手迎接她的傻逼行为,异常的是,她绕过了那个桥墩,而我的手伸在那里,倒是显得很傻。
“枳枳,你说,我要不要直接一点去表白啊?”她很郑重的看着我,也带起了我郑重的情绪。我就开始很认真的帮她分析。
“对你来说呢,只见了三次面貌似是有点唐突,但是我觉得呢,毕竟来世上走一遭已经够幸苦了,想做什么事就别压抑着啊。”
在她重重点下头的一瞬间,我的心里无预料的空荡起来……
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已经十点了。敲门没有人应,下意识看向门缝也没有透出来的熟悉的光,我的心又空了起来,跟那天一样的。
“没有人的吗?”
打开门,就顺手去开灯……
“啊……夏檩?”
没开灯的房间里,她光脚坐在地上,旁边的地毯上一杯热可可半倒着,鹅黄色的地毯被大片的褐色晕染。我突然有些慌,为夏檩的情绪,为刚洗的地毯…
我知道,她表白失败了……
“夏檩,你别这样。”除了轻声安慰,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喝过酒吗?我带你去吃烧烤。”
“所以,到底是……”
我被她拉着,走的很快。还没走过巡司河上的桥,便开始下起了雨,越来越大。我拉着她开始跑,跑向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点了烧烤,还有酒。
她猛灌一杯,开始咳嗽,脸憋的通红。她是第一次喝酒……
“今天是我的生日。18岁。”她艰难的咽下嘴里的啤酒开始说话。我没有接下去,大多时候我更愿意倾听,而这个时候的生日快乐,我觉得大抵是快乐不起来。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我才发现喜欢喝热可可的是你……”
“朋友吗?那我该是对不起你…”
“他不喜欢热可可,只是因为你喜欢…”
“今天他才告诉我,他看上的是你…”
几句话下来,三瓶啤酒已经见底。我知道她在说什么,谁对不起谁呢,没有谁对不起谁。
很庆幸她没有逼我跟她一起喝,回去的时候我才能清醒的架着她。这该是我们第一次睡一张床,她都醉成那个了,搁谁都不放心她一个人睡。
空调的温度打的很高,躺在床上便昏昏欲睡。快到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她说“我不怪你”。这一夜,睡得没有不踏实…醒来,她的手放在我的腰上…阳光照进来。
“咦,你昨天晚上没对我做什么吧…”她一睁眼就推开我。
打闹着洗漱,吃早餐,上课…
巡司河的味道又浓烈了一些,两个傻子同时捂住鼻子从桥上跑过去。
我知道你不怪我,那你知道我心疼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