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的观和悟
走亲访友是春节前后的习俗,今天和朋友一起去看望一位叔叔和阿姨。
走进阿姨家门,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我情不自禁地说“哇,好香,馒头的香味。”阿姨说:“锅里蒸着豆沙包,还有十分钟就好了,今天碰巧了,一会儿给你们俩拿几个尝尝。”
临近春节,按照风俗,我们这儿年前会多蒸些馒头、花卷和豆沙包,正月里不再操心这些主食。闻着这种香味,有一种陶醉,还有一种亲切油然而生。
阿姨非常热情,拉着我们的手,把我们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在一起聊天。
我说:“叔叔呢?”阿姨说“在里屋床上躺着呢。”这时隐约听见里屋叔叔呼噜呼噜的嗓音声,偶尔喊两嗓子,是那种比较痛苦的叫声。
那种叫声似曾相识,我立即起身,快步走进里屋,看一眼叔叔,问:“到底哪儿不舒服?”阿姨说“一直这样喊。基本还是老样子,只能重,不能轻了。”
看见叔叔平躺着,嗓子有痰,停一会喊两声,我对保姆说“是不是不舒服呀,让叔叔侧身躺吧。”
保姆和阿姨几乎同时说:“他不侧身躺。”阿姨告诉我:“前年脑出血后就不能说话了,从一开始拄着拐杖走路到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再到现在躺倒在床上自己翻身的能力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他受罪,我们也受罪地尽量照顾他,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将近80岁的叔叔这种状况,我有些心酸,有些无奈。问阿姨:“叔叔脑子清楚不?”阿姨说:“好像清楚,看见熟人经常流泪哭,不好吃的饭不张嘴,就是不能说话表达。”
听着叔叔痛苦的叫声,想起我婆婆病逝前由于小脑萎缩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萎缩,只有眼球能动,身体所有的地方都不能动,很难受时也用嗓音使劲呼噜两声,每次看到婆婆,我都心痛不已。
今天看见叔叔这样,和我婆婆如此相似,勾起了我和婆婆单方对话和我当时与保姆、公公交流达成一致意见的回忆。
那时,每次见到婆婆,我会说:“娘,你想啥我都知道啊。”
婆婆嗓子呼噜呼噜的声音加重,想说话,但说不出,我猜想着婆婆这么说:“你怎么能知道?我太难受了,不能说,不能动,有好多话想给你们说,你们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好难熬。”
我说:“娘,我知道你很难受,我能想象到你非常非常难受,不舒服。我们多给你翻身,给你擦身子,虽然不知道你哪里不舒服,但是我们尽可能让你舒服些。虽说让你坚强解决不了你的痛苦,但我们还是愿意让你坚强地活着,和我们一起享受家里人的高兴事,这样是不是能减缓点你的痛苦?”
我猜想婆婆说:“我想坚强,可是太难了,我身上什么地方痒了,你们不知道;我躺得姿势不舒服,你们不知道;我脚趾疼,你们不知道。看见你们好,我肯定高兴。可是你们都有工作,哪能天天见到你们,我很难过。”
我说:“娘,我们只要有时间就回来看你,让你多看见我们。我会每周给你洗头,给你洗脚,尽量让你舒服些。你很难受,我们知道,但你不要多想难过事,要多想高兴事。你不能说话,我就猜着你想说啥。家里边所有的事都不用你牵挂和担心,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当年我婆婆躺倒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我每次回家,就这样跟她用心对话交流,给她洗头洗脚。我经常想象着我如果是她,我该有多痛苦,我如果是她,我最愿意让亲人怎么做,怎么说?
当年我和我婆家的保姆、和我公公一起沟通如何照顾我婆婆,主要的理念就是“同理心”,把躺在床上的病人想象成自己,就知道什么时候翻身,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何更好地照顾严重不能自理的她了。
脑子掠过我与婆婆的这些过往,我给阿姨和伺候叔叔的保姆交流了我当年和婆婆的单方面对话,建议她们用同理心去体会叔叔的难受和痛苦,想象成是我们自己,平躺在床上,会不会不舒服,是不是需要把后背垫高?或者换个姿势?喂水喂饭的时候不凉不热,轻柔地给他多按摩,尽最大努力让叔叔更舒服些……
豆包蒸好了,热情的阿姨为我俩每人包了五个豆包,带着阿姨的温度和对叔叔的牵挂,和阿姨挥手再见。
春节马上到了,在这个合家团圆的节日里,每个家庭无疑是喜悦和期盼的,但对于有病人尤其是严重不能自理病人的家庭,又笼罩着一丝阴霾和忧虑,保姆回家没有专人照顾了,每一位回到家的亲人们都要用心去体会病人的痛苦,细致地照顾他们的日常,多用“同理心”去感受他们的心理活动和精神需要,学会和他们说话,把事做得更精细些。
尊重生命,关爱生命,伸出双手,贴心暖心,身体力行,使身边的每一个生命都能够活出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