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的他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他。
丫丫的他既是同乡也是同学。
读书时,他是丫丫隔壁班的,人长得高高瘦瘦,有点自来卷,却还留着郭富城的蘑菇头,戴着一副茶色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当时丫丫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觉得只有小痞子才戴那种眼镜。
他第一次注意到丫丫,是丫丫抱着作业本走错了教室。正是上课时间,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射向丫丫,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已经没有印象了,但当时的心情却仍记忆犹新,紧张,羞涩,赧然。后来,他们之间说起他初次见到丫丫时的印象,他回答——一个胖乎乎爱笑的糊糊涂涂的小姑娘。
那时的他们,他杀马特,她臃肿着还未褪去婴儿肥,彼此之间心如止水。
第二次有所交集是毕业,因为行李很多,他家里找了个车来接他,顺便捎了他们三个同乡。那时候,丫丫的家中有点变故,心情不是很好,人因此清瘦了许多。同车就丫丫一个女孩儿,她看着窗外,不怎么说话,人也没精打采的。
有个老乡带了只小兔子,他们都在逗那只小兔子。他抱起它来,放在丫丫怀里,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很乖,毛软软的,摸起来很温暖,一个劲儿朝丫丫怀里钻,丫丫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彼时的他们,他情窦初开,她心不在焉,平静的水面有了丝丝涟漪。
无巧不成书,工作后,他们居然应聘到了同一家公司,成为了同事。有一次,前辈给丫丫介绍男朋友,听说是他,她连连摆手,说自己想找个年长几岁的。其实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在学校像个小痞子,工作后又交个朋友,谈过好几任女朋友,丫丫觉得他和这种人交往,也不像好人。但是,经过此事,她再遇见他时,就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发现他发型换了,眼镜也换了。小平头,无边框的眼镜,人也胖了点儿,比学校精神了很多。
曾经一天,丫丫上班时不舒服,吐了,趴在桌子上,胃里抓心挠肺的,一个劲儿往上翻。一会儿,他进来了,手里端着个保温杯,杯盖上还有点榨菜。他先让丫丫吃点榨菜,又给她倒了点米粥,吃完胃里舒服多了。第一次觉得他挺体贴的,丫丫情不自禁地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就笑出了事情,过了几天,他敲开丫丫寝室的门,从怀里掏出一束花。可能是不好意思抱束花招摇过市,就揣在了怀里,有些花瓣已经被挤得受了伤,有了轻微的压痕。丫丫一看,有点哭笑不得,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三种颜色也就罢了,还是三支,转念一想,倒也说明他是初次恋爱,连三支花的花语也不知道。
那时,丫丫对他还是拒绝的态度。她告诉他,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收下他的花,也是因为他放下就离开了。但心中对他不靠谱的印象已大为改观。
他们之间出现突破性进展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丫丫休班,回了离公司两百公里外的老家。他在他们共同朋友的怂恿下,坐小巴来到丫丫家,想来个迂回战术,先上了门再说。
到了丫丫家楼下,他给她打电话,丫丫跑到窗前,看见他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站在雪地里,帽子也没有戴,头上、身上全都白了,像个圣诞老公公。可丫丫在父母面前提都未曾提起过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让他赶紧回去。
可他执意要上来,丫丫觉得现在就把他带到父母跟前,太难为情了,一点儿都没有考虑他的处境,声色俱厉地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上来了,他们之间再绝无一丁点儿可能。想和她继续,就赶紧回去,等她休完假回公司再说,他只好提着大包小包又回到了他们工作的城市。
他走后,丫丫看着屋外的鹅毛大雪,心中有羞涩,有不忍,有愧疚,还有点小悸动……忍不住发短信给他,说自己还没有和父母提起他,他就这样唐突来了,让她太尴尬了。后来他告诉丫丫,如果没有这个短信,他可能就退缩了,说丫丫太无情了,那么冷的天,那么远的路……
此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借来摩托车,带丫丫到山上看桃花。桃花灼灼,映得一身白裙的丫丫也面若桃花。他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女孩,是该娶回家的。
他们一起去爬山,山上有苹果园,看园的狗狗朝他们大叫,吓得丫丫拉起他就跑,他反而乐得哈哈大笑。
他们步行两个小时到海边捡贝壳,再步行走回来,在海边待的时间还没有走路的时间多。他们一边走一边聊,怎么会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呢。
那时,单身公寓是不允许做饭的,他们偷偷买来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做个西红柿汤,炒个黄瓜,再简简单单吃个馒头,无限满足的同时,还有丝丝做了坏事却没有被抓到的侥幸地快感。
丫丫打喷嚏时,他会说“百岁,百岁”;丫丫拧他的左耳,他会给她唱歌,拧右耳,他就停下……
他们有满满三大本相册,里面要么是丫丫,要么是他,可就是没有合影,一张都没有。
就这样幸福地过了两年,他们……你以为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分手了?从此天各一方,却在心中为对方留出一个小小的角落,成为彼此的白月光?你还是以为他们的没有合影是铺垫,暗示他们注定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可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啦!两年后,他们结婚啦!他比丫丫大半岁,现在是她的老公,他们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至于合影吗,不过是他们走过的地方人烟稀少,找不到人帮他们合拍啦!
此时正在读故事的你,或许会觉得平淡,可它不是丫丫的故事,它是丫丫的生活,丫丫幸福地生活着,以后也仍将幸福下去。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我就是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