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程《在新疆》:草木有趣,四时风雅,接受生活的不完美才会拥有感
如果我们要求不高,一片叶子下安置一生的日子。花粉佐餐,露水茶饮,左邻一只叫花姑娘的甲壳虫,右邻两只忙忙碌碌的褐黄蚂蚁。这样的秋天,各种粮食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粥一样稠浓的西北风,喝一口便饱了肚子。
如果我们要求不高,一小洼水地,一块土下,一个浅浅的牛蹄窝里,都能安排好一生的日子。针尖小的一丝阳光暖热身子,头发细的一丝清风,让我们凉爽半个下午……
普通的你我在普通的生活中,忙碌繁杂的生活很多时候会让我们觉得疲惫,尤其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一不小心情绪的炸弹突然间便被引爆,伤人的同时自我的厌恶感也在慢慢滋长。可生活中却有那么一种人,它们快乐、自由,为一朵云的飘过,一株花的绽放而心生欢喜,他们没有手机、电脑,听不到这万千世界中的嘈杂声响,可他们并不会觉得无聊,田野里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一只小老鼠的搬迁之旅都让人觉得趣味无穷。
时隔多日,又一次翻阅到了刘亮程的作品,这本《在新疆》再次将我带回到记忆里的那个小村庄。在他的作品里你感受不到一丝浮躁之气,世界万物皆可爱,哪怕一株小草也有它们独特的生命轨迹,每每读完总让人无比怀念乡间的生活。
刘亮程在书中有一段关于托包克游戏的描写,这是一个多年前在新疆广受欢迎的游戏,它的游戏道具取自羊腿关节处的一块骨头,叫羊髀矢,在游戏中一个人要将这块羊髀矢藏在自己的腰包里,不能丢失,不能放到别处,给你髀矢的那个人会一直暗暗盯着你,稍不注意的瞬间,那个人就会突然站在你的面前,伸出手:拿出我的羊髀矢。你若拿不出来,你的一只羊就成了他的。若从身上摸出来,你就赢了他的一只羊。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交换的两人请一个证人,刻上记号后交给彼此,在约定的时间内向对方索要,可游戏的时间却无比漫长,两三年,两三十年,甚至还有五六十年的,故事中的主角吐尼亚就在这个游戏中输掉了一大片羊群。
第一只羊是在约定日期的三天后输掉的,他下河洗澡的瞬间,被另一个人抓个正着。
输掉第二只羊的时候,他已经长了经验,那次他去草湖割苇子,前几天他都将羊骨系在自己的脚脖上迷惑对方,到四五天时,他担心割苇子时弄丢羊骨,想着天不亮就出发,天黑再进城应该问题不大,可谁知第三天那个人就骑着毛驴在一人多深的草丛里向他索要羊骨。
第三只羊、四只羊……输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得是因为什么而输的了,总之输的越多,越想赢回羊,就这样陆陆续续的几十只羊输了个干净。
最后的那次约定已经是四十年后,几十年的时光久到他都以为对方忘记了,那时年事已高的三人回忆了一番往事,最终决定还是算他输了,本来以为输掉了那么多只羊多少都会有些愤怒,可这个朴实的庄稼人却说:“什么东西玩几十年也要花钱,没有白玩儿的事情。”只是他不大舍得把这块羊骨还给对方,几十年了,这块羊骨已被打磨的如玉石一般光滑,可最后还是还给了对方。
读这段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小朋友们玩的藏纸头的游戏,大家都将写有记号的纸条藏在身上的某个角落,如果一方找到便算对方赢,那时总嫌弃自己的头发不够长,难以完全掩盖藏匿的“脏物”,此时看过书中的这段故事,忽然想道如果当时的我们也给游戏定一个足够长的期限,几年,十几年,是不是此时的我们便会在无形中多一丝联系,人生漫漫,不管伙伴们走失了多少年总还有一个重聚的理由……
除了这些书中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那些渺小的生命散落在一个并不富裕的村庄里,闪闪的发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微光,这个世界有多么庞大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快乐知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