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2）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2）

——续《凉州词》董利文与梅眉之爱情狗血剧

赖兴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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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梅眉对董利文感情的“山路十八弯”

在《凉州词》中，梅眉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角色，相貌美丽，个性鲜活，敢爱敢爱，戏份也多。由于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使得她内心戏跌宕起伏，原本一个公主王子的童话爱情故事，活脱脱被她演成了烈女纠结复仇传。

梅眉对董利文的感情，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又爱又恨，又恨又爱，爱恨交加，相爱相杀。

梅眉自然是爱董利文的，这无需多说，从迪化（新疆）回凉州的几千里路上，两人朝夕相伴、生死与共，况且董利文年轻帅气、一表人才、武功盖世、风度翩翩又对她关照有加，先是教梅眉功夫，后又救她母女于水火之中，梅眉对董利文充满了欣赏、崇拜和感激。

自古以来的桥段都是英雄救美后，美人以身相许。当然，得先看看这个英雄长得帅不帅，要是帅，美人多半会说，“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若是英雄长得太丑入不了眼，就马上改口，“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英雄了。”

梅眉虽然是千金大小姐，父亲是做官的读书人，但她自带一种袍哥人家的狂野性子，不太知书达理，而是活泼可爱，自由率性，还略显刁蛮。碰到心仪的男生，会主动出击，以退为进，通过“假装睡着”的方式，引君入轿，董利文稀里糊涂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这下，两人就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然而，幸福来得太早，悲剧降临太突然，这人生大戏，真是一环扣一环，让人不得不全程将《凉州词》憋尿读完。

当梅眉母亲徐氏对董利文逼婚时，董利文说出了自己真实身份，他便是梅眉的杀父仇人。哦豁，这下刚煮熟的饭被突然扔进了一坨屎，还能吃不？不吃吧，可惜了，毕竟梅眉费尽心机煮了好久呢；吃吧，太恶心，咽不下这口气啊！

来看梅眉的反应，当梅眉听说董利文是她的杀父仇人后，“梅眉的泪涌个不停。她一下下抹泪，泪却一股股涌。她边抹泪，边念叨，你骗我，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梅眉第一时间泪崩了，大骂董利文骗子。接着又去取枪，被马锅头夺了。那股能量还没消耗完呢，又扔石头，哭叫着，砸向董利文。石头顶什么用？报不了仇，最多也只是消耗一下体内的那股爱恨交加的难受劲儿而已。

但董利文毕竟杀了她父亲，就算她再爱董利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之前梅眉一直叫嚣着给父亲报仇，此时仇家就立在眼前，若没有一点儿反应，也太怂了吧？更何况，梅眉的性子是比较刚烈的。董利文啊，爱上一匹野马，家里却没有草原。

回到当时的场景，假设梅眉拿了枪对准董利文，董利文也没有躲避，那她真能下得了手吗？董利文会因此死掉吗？

这在《凉州词》原著的后半部分揭示了答案。

山家与牛家斗鸟之时，梅眉曾经刺杀过董利文，那时，她真的希望董利文死吗？

小说中写道：

“她觉得很奇怪，虽然她希望自己能报仇，但一想到一粒钢珠，直溜溜射进董利文的脑袋，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想要董利文的命。她的心里，有两个她，一个是感性的，一个是理性的。前者，不想杀人——一想他，心里反倒会暖暖地一荡；后者又觉得，应该去报仇。”

“她很奇怪自己的心态。她发现，从内心深处，她其实是不希望董利文死的。”

那梅眉为什么又开了枪呢？

“他的气色很好，这让梅眉无比愤怒。她想，你竟然有如此好的气色。这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离去。这些日子，梅眉真是受罪了，白天夜里，都不安生。瞧他，竟然看不出一点儿憔悴。她想，你还是去死吧！”

这段描写很传神啊，看到这里小编不禁猛拍大腿，惊叫到：写得太绝了！雪漠老师真的是比女人更懂女人。

在男女吵架时，如果一个男人为了女人心神不宁，茶饭不思，百般煎熬，最好“为伊消得人憔悴”，女人估计会心里暗爽，“小样儿，还是挺在乎我，怕失去我嘛！”如果一个男人表现得潇洒自如，该吃吃，该睡睡，依然嗨得不得了，女人多半会怒火中烧，“我都这么伤心痛苦了，你丫居然还笑得出来？太过分了，岂有此理，简直不可饶恕。”这时候，“你还是去死吧！你不死谁死？”

咦，梅眉这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死去的父亲报仇吗？恐怕这份仇恨更增加了点猛料——爱而不得的仇恨，不是闺怨胜似闺怨，爱你爱得杀死你。

这种爱情之仇，在董利文娶了菊香时达到了顶点，以至于梅眉才会自暴自弃嫁给山生水。

“这时，梅眉心里却生起了一个念头：你能成亲，难道我不能成亲？”这纯碎是一种女人的嫉妒，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董利文的“背叛”，在梅眉看来，董利文娶了菊香，就是对他们爱情的背叛。即使现在她想通了，愿意嫁给董利文了，也没门儿了啊！

书中有一段诗意的语言描写梅眉的内心独白，“复仇成了她生命中的一盏孤灯，一直在引领着她。有时，她也会问，你要继续吗？你是否要把某种女人的嫉妒，也化为一种复仇的动力？”

所以，梅眉对董利文，既爱着，也恨着。

爱，是因为他们曾经有刻骨铭心的爱情；

恨，则是杀父之仇+爱情之仇的叠加态。

这就造成了梅眉纠结的内心，一会儿爱一会儿恨，既舍不得杀董利文，又不想让他好过。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折腾他了，这是潜意识的某种倾向，既放不下爱，也放不下恨，于是内心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不得安生。

扯点题外话，女人常常用恨与折腾，来表达对一个男人的爱和在乎。

一个女人若举了刀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说“我要杀你，我要杀你，我要光明正大地杀你”（书中梅眉的台词），那明明实力不允许嘛，外表吼得凶，内心捞垮松，潜台词是“看，我多在乎你，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是如此之重，重得要让我拼命了。”特别是举了刀子又迟迟砍不下去的，那更是明确表示，“我好爱你，你这个傻缺，我下不了手，我舍不得杀你啊！”所以，梅眉才会哭，因为她崩溃了，她的世界崩盘了，哭得歇斯底里，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生活中，很多女人吵架时都会威胁对方，正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要去死”，她真的想死的话，还会告诉男人吗？一个人静悄悄去死就行了。叫嚣着去死的，不过是一种表演，只是想让男人服软，证明“你不能没有我”。然而，真相是，地球离了谁照样转，男人离了女人也照样活，还会像董利文那样活得“气色很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为啥女人不直接说“我爱你”呢？反而要哭着说“我不爱你了”这样的反话呀？

拜托，不要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好不好？女人的脑回路本来就比男人长，弯来弯去很正常，“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若女人在感情方面不口是心非，那她简直就不是女人了，而是——女中豪杰。

比如说小编吧，前几天，有人在群里讨论读书时期暗恋过的人。

小编说，我没暗恋过男生。好多人表示，我信你个鬼，反正你就装呗！

像小编这样的女中豪杰，看到心仪的男生，都是直截了当、简单粗暴地跑过去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就拉手，不喜欢就拉倒。

结果，男生当场就被吓跑了。事实证明，女人太刚猛，太直接，成功率极低，失败率极高，不划算呐！而且很丢分，一点都不符合小编淑女的外在形象。

加上梅眉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要强，不服输。比如，董利文得了一笔财宝，她就离得远远的，还说，“要是我们要了那钱，不定你咋想我们呢。”同时又冒酸水，“你一下子就摆脱我了，再也没人欺负你了。”“我知道，一到凉州，你就会甩了我。”女人的醋坛子一旦打翻，就像广东的添丁甜醋，酸酸甜甜就是我。

其实，梅眉真要杀董利文的话，也并不是难于登天。

第一，就像她自己说的，答应嫁给他，然后在他身边趁其不备杀了他，这岂不是要容易很多？

第二，董家遭了土匪，冯道长说，这时候董利文的心乱了，要是报仇，会容易很多。梅眉说，“我不能做这种事，等他先了结了跟土匪的事，我再了结跟他的事。落井下石这号事，我做不出来。”

为啥杀个人还要整这么复杂，整这么光明正大呢？内心的爱也许不允许对方死这么快吧！既然活着的理由是报仇，要是对方真这么容易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综上分析，梅眉想杀董利文，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为父报仇，这是她的职责；但她内心深处，她不希望董利文死掉，毕竟，这是她深爱的男人。

梅眉对董利文，这真是山路十八弯一般的爱恨情仇啊，爱、恨、情、仇——四个字全占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