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梨花开落雨无声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两句来自不同时代的诗句，我把他们放在一起，只想形容梨花开落后、暮春里犹若东嘉江之水绵绵不绝的忧伤。

少年时读崔护《题都城南庄》时，常常黯然伤神。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人面不知何处去，已经很苦了。桃花还依旧笑春风，桃花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生离死别，无疑是人生最为痛苦的事情。何况临走时一个招呼不打，消失的干干净净，此情此景让人情何以堪？

今年情人节的时候，我转发过一条微信，“为什么曾经很要好的朋友突然间不再联络了？”

一些人的消失，毫无兆头，说走就走，从不拖泥带水，好像从未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令人感叹：人世间的别离，你要深信不疑。

走的人，相当干脆。留下来的人，只好用忧伤来消化温馨的记忆。

十多年前，我在秀州府读书时，偶遇过一位江南美女，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后又鸿雁传书，青鸟相探，但是一年之后，她莫名消失了，我来不及道一声再见。

人世间的别离，大多是不动声色的吧。

我在转发那条微信后，点赞的朋友不少，也有许多朋友感同身受：聚散本无常，许多人只是陪你走一段，不要奢求永远。

其实我从不奢求永远，只求离别不要太匆匆，能道一声珍重。

今已暮春，梨花早已在春雨之中开落，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而我来不及去看梨花，更来不及道一声珍重。

真心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不过，这是帝王的伤春。而我，一介青衣，只能用片言碎语来想念梨花。

在认识梨花之前，我就喜欢梨花，故乡年少时梨园盛景的记忆，总是刻骨铭心。认识梨花后，更是喜欢梨花，她文章里的忧思与伤感，充满了春天里梨花的气息。

“一川月白影犹怜/颜如雪，泪似莹/春来秋吟，魂魄伴风行”

美景难留，年华易逝，这是我和梨花对于梨花的共同感慨。而梨花的清新、淡雅，也是我和梨花共同所喜欢的。

记得那些年，我们一起写博文，一起散讲，一起喝酒。是江风净朗的江岸，还是夜色温柔的河畔？是举杯畅饮时的豪爽，还是隔月遥想时的散淡？

春去秋来，转眼三年。我独守陋城，而你转战南北。

直到有一天，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发现你QQ也隐身了，微信也没有反应了。我才惊慌失措，你消失了！

不久之前，你还邀请我去H城看你呢，如何，几天之间就把自己消失的如此干净？

我只能用“人世间的别离，大多是不动声色的”来安慰自己，独自一人再次体味“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忧伤。

夜色已深，我在东嘉江畔。想起三年前写的博文《梨花开落》，仍不敢相信，梨花的离开，竟然是不动声色的。

那时，我对故乡的梨花写道：“一川月白影犹怜”，如梨花君的诗词所言“春来秋吟”，对于故乡儿时春天的梨花，因不可见，也只能在深秋遥想了。但让人安慰的是，不管我见或不见，梨花就在那里，因为心灵的影像是不可磨灭的。

对于梨花也是一样吧，我见或不见，梨花就在那里。

夜色静谧，我独坐在东嘉江岸，只一壶淡茶，枕着窸窸窣窣的竹叶声，懒散的摊在藤椅中，听着古曲、读着古诗。这是暮春，我希望自己像三年前一样，只是遥想转战南北即将归来的梨花。

我并不惧离开，只想道一声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