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44｜溱洧，我们去河边玩玩吧

小楷：至简从心

《诗经·郑风·溱洧》

溱（zhēn） 与洧（wěi ），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jiān）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xū）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

【简释】

1.溱、洧：郑国二水名。溱，古水名，源出河南省密县东北，东南流，会洧水为双洎（jì）河，东流贾鲁河；洧，古水名，源出河南登封县阳城山。

2.方：正。涣涣：河水解冻后奔腾貌。

3.士与女：此处泛指男男女女。

4.秉：执。蕑：兰之古字，学名泽兰的水生植物。

5.既：已经。且：同“徂”，去，往。

6.且：姑且。7.洵：诚然，确实。訏：广阔。

1.

杜甫的《丽人行》起始一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说的是三月三这一天，长安城南河岸边，很多美丽的女子游玩踏青。

三月三，古称上巳节，是一个纪念黄帝的节日。相传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中原地区自古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

传统的上巳节在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有祓(fú)禊(xì)、修禊或沐浴活动。修禊、祓禊两个意思是一样的。

祓：古代为除灾求福而举行的一种仪式；禊：古代春秋两季在水边举行的清除不祥的祭祀。

祓(fú)禊(xì)， 犹祓除，古祭名，源于古代“除恶之祭”。古代于春秋两季，有至水滨举行祓除不祥的祭礼发习俗。源于上古。春季常在三月上旬的巳日，并有沐浴、采兰、嬉游、饮酒等活动。三国魏以后定为三月初三日，称为祓禊。

修禊是古老风俗，《后汉书.礼仪志》即有“祓禊”，此志曰：“是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为大洁。”去宿垢，是除去旧病。有注说：“韩诗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巳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祓除不祥。”

沐浴是为了去灾。当时人们认为妇女不育是鬼神作祟，就利用上巳节的沐浴治疗不育症。这样久而久之，相沿成习，把沐浴变成上巳节的重要内容。

《论语》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也是写当时的情形。

宋代以后，理学盛行，礼教渐趋森严，上巳节风俗在中国文化中渐渐衰微。

溱洧

2.

通读以上关于“上巳节”的由来和风俗，再来读《郑风》里的最后一首诗《溱洧》，就好懂了。

上巳节是女儿节，也是中国三大传统情人节之一。《溱洧》描写了郑国三月上巳日青年男女在溱水和洧水岸边游春的情景，男女借此机会互诉心曲，表达情意。

这首诗一共两章，两章之间只有很小的变化，一处是把“方涣涣兮”换成了“浏其清矣”，一处是把“方秉蕳兮”换成了“殷其盈矣”。前两句写河水，后两句写人物。

“士与女，方秉蕳（jiān）兮”指男女手里都拿着一种叫“蕳”的植物。“蕳”是兰之古字，但这里的"蕳”不是兰花，而是一种学名叫“泽兰”的水生植物，另在《陈风·泽陂》里有一句“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指香蒲和蕳一样都是生长在沼泽之地。

这一句说，三月里，青年男女来春游，顺便采摘泽兰，拿回去煮水沐浴，因为泽兰有特别的香味，可以香体，也可以预防春季的病症，这和端午节要用菖蒲和艾草煎水沐浴一样的道理。

“士与女，殷其盈矣”指暮春时节，溱洧二水汇流之后，河水清澈，岸边的花也开得好，聚集着很多游玩的青年男女。

每年仲春二月到三月三的上巳节，直到夏初的采桑季节，正直春光无限好，是男女约会的佳节。

《周礼》有记载：“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大意为女子无夫，男子无家，在此时节，可以不受拘束地约会和相恋。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这是写一年轻女子，看到一位心仪的男子，就主动上前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到那边看看去吗？”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说“我已经去过了”。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xū）且乐。”女子美丽又大方，继续说：“哎呀，你姑且陪我再去看一看呗，沩水对岸那么热闹，去玩玩多开心。”

3.

春天里，怎么能没有美丽的植物花草呢？《溱洧》这首诗里，提到的植物除了泽兰“蕳”，还有“芍药”。

最后一句“赠之以芍药”，是说赠送芍药花。芍药一名“将离”或“可离”，所以古人在离别的时候，常以芍药相赠。高诱注《吕氏春秋》云“男女私会于溱、洧之上，有绚盼之乐，勺药之和”，诗人以赠芍药取其意之和。

古时“赠之以芍药”，如同今天“送你一朵玫瑰花”，答案不言而喻。可见，芍药是先于玫瑰表达爱慕之情的信物。

相约就这么简单纯朴，花开得好美，河水清澈，你可愿意和我去河的那一边玩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