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海瑞的奇崛人生
中国封建社会有两大清官,一个北宋时期开封府知府包拯,人称“包青天”,另一个则是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的海瑞,人称海青天。
话说这包青天的事那可真是家喻户晓,小到他的出生成长,大到他如何秉公办案,为民除害随便问问戏台下的一个老爷爷,那可都给你讲的是头头是道,津津有味。可是说起这位海青天,知道的人还真不是太多,原因是什么呢?这与这位青天大人生活的年代有关,也与他奇崛的个性、坎坷的经历有关。
海瑞(1514年-1587年),字汝贤,号刚峰,广东琼山(今属海南)人。一生经历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皇帝。
1549年(嘉靖二十八年)三十五岁的海瑞参加乡试中举,初任福建南平教渝,后升浙江淳安和江西兴国知县,推行清丈、平赋税,并屡平冤假错案,打击贪官污吏,深得民心。得到提升,历任州判官、户部主事、兵部主事、尚宝丞、两京左右通政、右佥都御史等职。他打击豪强,疏浚河道,修筑水利工程,力主严惩贪官污吏,禁止循私受贿,并推行一条鞭法,强令贪官污吏退田还民,遂有“海青天”之誉。
1587年(万历十五年),海瑞病死于南京官邸。赠太子太保,谥忠介。海瑞死后,关于他的传说故事,民间广为流传。
话说海青天自小父亲去世,由母亲谢氏带着他靠几十亩薄田生活。谢氏生性刚强,执意让海瑞读诗背经,并教导他要克己守礼,不贪私利。偶尔海瑞犯错,她的惩罚措施也是严厉之至。因此,在她的教育下,小海瑞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养成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品性。尤其是面对权贵,毫无惧色,绝不妥协,刚直突兀得恰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让人佩服赞叹也让人忧虑担心,佩服赞叹他的正直伟岸,忧虑担心他的不念情面,不懂世故。自然,这座山峰因为太过刚强而给自己招致了许多嫉恨与打击,使得他的仕途上充满了坎坷与风雨。但海青天依然故我,不为所动,因此人送外号“海刚峰”。
话说海刚峰为官期间最突出的就有这么几件事,让人对他的大名印象深刻:
1、出任福建南平教渝时,有次上级来视察,按当时的礼节当地官员应跪拜迎接,除海瑞外其余官员纷纷依礼跪拜,但海瑞只是行长揖之礼,坚决不跪。并且掷地有声地说道:“到御史所在的衙门当行部属礼仪,这个学堂,是老师教育学生的地方,不应屈身行礼。”上司非常生气,但又听其所言有礼,后得知海瑞生性古怪,是个难惹的刺头,也只好作罢。
2、这第二件事,是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海瑞被任命为淳安知县。淳安县案件繁多,海瑞明断疑难案件,深得民心。海瑞生活一向节俭,他着布袍、吃糙米,种菜自给。就连当时的湖广总督胡宗宪也清楚他的作风为人,曾惊讶地告诉别人:“昨天听说海县令为老母祝寿,才买了二斤肉啊。”胡宗宪的儿子路过淳安县,向驿吏发怒,把驿吏倒挂起来。海瑞说:“过去胡总督考察巡视各部门,命令所路过的地方不要供应太铺张。现在这个人行装丰盛,一定不是胡公的儿子。”于是反过来,把胡宗宪的儿子点起来打,打完还把胡公子随身数千两金银没收到县库中,派人乘马报告胡宗宪,胡宗宪得知后,哭笑不得,并没有把海瑞治罪。
3、都御史鄢懋卿巡查路过淳安县,酒饭供应十分简陋,海瑞高声宣言县衙狭小不能容纳众多的车马。鄢懋卿十分气愤,但他早就听说过海瑞的名字,所以只得收敛威风悄然离开。
以上事迹都有史书为证,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海青天还真是一个生性倔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耿介之臣。不过说道耿介,有一件事却是让他的耿介被更多人所知晓,事情很简单,因为他骂了一个人。他骂了谁呢?他胆大包天地骂了一个不该骂的人,那就是明世宗朱厚熜。话说明世宗晚年,不去朝堂处理政务,深居在西苑,专心致志地设坛求佛,朝廷大臣自杨最、杨爵获罪以后,没有人敢说时政。
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农历二月,海瑞在棺材铺里买好了棺材,并且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向明世宗呈上《治安疏》,一口气定了世宗六大罪状,批评世宗迷信巫术,生活奢华,不理朝政等等弊端。
明世宗读了海瑞的《治安疏》,愤怒之极,把《治安疏》扔在地上,要求把海瑞下狱。宦官黄锦在旁赶紧言明海瑞抬棺上疏一事,明世宗听了反倒默默无言。后又细读海瑞的上疏,反复多次之后,曾感叹说:“此人可与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后海瑞虽难逃牢狱之灾,但却由此名气大噪。许多人骂他吃了豹子胆,竟敢痛骂当今帝王;但也有更多有志之臣拍手称赞骂得好,骂出了大家的心声,后来在以徐阶为首的诸多大臣的进言下,海瑞得以保全性命。
公元1566年,明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五日,裕王朱载垕(明穆宗)继位,国号隆庆。奉先帝世宗遗诏,赦免了以海瑞为代表的所有谏言诸臣。海瑞被释放出狱,官复原职,不久改在兵部任职。后来调大理寺任职,提拔为尚宝丞(专门管理皇帝御玺、印鉴的官员)。后又被调往通政司,历任左通政、右通政之职。
1570年(隆庆三年)夏天,海瑞升调右佥都御史(正三品),外放应天巡抚。辖区皆为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当地属吏害怕海瑞的威严,贪官污吏很多自动辞职。有显赫的权贵听说海瑞来了,也把红门改漆成黑门的。宦官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就减少车马随从。
海瑞出任巡抚半年,兴利除害,推行“一条鞭法,从当地豪强手中要回土地,交给贫苦百姓,深受百姓爱戴,遂亲切称其为“海青天”。随着推行政令气势越来越猛,属吏豪强纷纷请辞躲避,再加之有些奸民乘机揭发诬告,民众怨言竟是越来越多。随后就有人上奏朝廷说海瑞迂腐滞缓,不通晓施政的要领,应当让其赋闲。于是海瑞被改任南京粮储。听闻海瑞解职而去,百姓皆呼号哭泣于道路,家家绘制海瑞像祭祀他。海瑞继任新职不久,又遭高拱算计,遂因病引退,回到琼山老家。
1572年(万历元年),张居正主持国政,也不喜海瑞,虽中外官员多次推荐,最终也不任用。
1584年(万历十二年)冬天,张居正去世之后,明神宗朱翊钧向来器重海瑞的名望,1585年(万历十三年)正月,召海瑞为南京右佥都御史,在赴任的路上改为南京吏部右侍郎,海瑞当时年已七十二岁了。仍积极上疏效仿古人加重刑罚除暴惩贪。海瑞上任后力主严惩贪官污吏,禁止循私受贿。诸司向来苟且怠慢,于是恐惧不安,便有人上疏朝廷诽谤诬蔑海瑞。海瑞无奈只好上疏请求退休,明神宗下诏慰留不允许。1587年,海瑞病死于南京任上。
海瑞一生没有儿子。去世后,佥都御史王用汲去主持海瑞的丧事,看见海瑞住处用葛布制成的帏帐和破烂的竹器,有些是贫寒的文人也不愿使用的,因而禁不住哭起来,凑钱为海瑞办理丧事。海瑞的死讯传出,南京的百姓因此罢市。海瑞的灵枢用船运回家乡时,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人站满了两岸,祭奠哭拜的人百里不绝。朝廷追赠海瑞太子太保,谥号中介。
纵观海瑞一生,站在为官的角度,我们觉得他真正做到了服务百姓,为民请命。即便这请命的旅途中坎坷不断,羁绊连连,他也从不退缩。别人不敢说的话,他说;别人不愿做也不敢做的事,他做;即便这说或者做得赔上他的仕途甚至是他的身家性命,他也干脆利落,无怨无悔。拒不行跪拜之礼,招待上司从简,吊打胡宗宪之子,哪一件不是他蔑视权贵的见证?抬棺骂嘉靖那更是轰动朝野,也足以表现出他一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连明朝最个性的皇帝都平心赞其为比干,可见他的忠心还是被许多人所感动和认可的!后来徐阶被罢官,他为徐阶正言;张居正执政期间,海瑞虽不被重用,却在张居正死后客观公正地评价了张居正的万历新政之功;不人云亦云,不趁人之危,更不落井下石,功过是非,他的心中自有一杆秤,这样的人头脑清楚,正直无私,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忠良贤臣。
但是,站在个人私欲的角度来看,我们又觉得海瑞的一生太过凄苦。自小父亲去世,与生性好强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用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标准来严格教导海瑞,使得成年后的海瑞也太过极端对己严苛,对身边的人同样严苛。据说,有一天,海瑞看见他5岁的女儿吃一个糕饼,就问糕饼是谁给的,当得知是某仆人给的时海瑞大怒,训斥女儿说:“女子哪能随便接受男仆的糕饼?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如果能饿死,才算我的女儿!”小女从此吓得啼哭不止,不喝也不吃,家里人怎么哄她劝她也没有用,7天之后终于饿死了。这个事后来见于明史。我不知道旁人怎么看这个故事,但我读后,对海瑞的做法和言论很反感。这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用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教活活逼死了自己的女儿,这简直残忍无情得令人侧目。
这样死抠教条和没有人性的做法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在江南杀富济贫;向朝廷上疏要求严刑除暴;对家人与下属太过严苛,这些为贫苦百姓带来了福荫,但也招致了一部分的怨恨,进而影响到了他的仕途与生活。据说,他曾两次休妻,后又多次纳妾,而妻妾又都接二连三地离开或者死去,史书上又无从相关记录,这一切便成为了扑朔迷离的疑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结合海瑞之母的强势以及海瑞自己的苛刻,我们觉得海瑞妻妾的离开与死亡肯定还是与海瑞母子二人的性格与处事方法有关。再加之海瑞女儿饿死,两个儿子先后夭折,让人不得不疑心顿起。
正直无私的确是君子的美好品德,可如果为了成全美名而导致妻离子散,下属怨愤不已,那这样的成全就太过极端,更让人真心叹惋不止!
海瑞,海刚峰,以正直为刚,以毅力为峰,攀登在为民请命的天梯上,毫无怨悔,奇崛不改,让我们每一个执着于向善向美的奋斗者内心惊叹,衷心敬佩!但同样是这奇崛的个性过于极端时,也必然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海瑞是一代儒家孝道教育下的集大成者,也是那个时代情感与婚姻生活的一个必然的牺牲品。
所以,再读海瑞的奇崛人生我心中涌上的竟是感佩之外的沉思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