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蚕豆糯米饭加了个咸蛋黄,水煮萝卜调点生抽和芝麻油。中午饭谈不上“至味”但也很“清欢”。
清欢林清玄说“清欢”大概就是那些“轻快的欢愉”。
太多人感慨现代社会清欢不再,我记忆里的“清欢们”却总能有地方觅得……
常回章镇,乐此不疲地在村门口长长的堤坝上走一圈再走一圈。这里是我们小时候晒稻草挆草垛捉迷藏放茅秧放鹅放羊割猪草的地方。
清欢晒稻草的时候我们捉迷藏,捉迷藏的时候我们挤翻了别人家的草垛。放鹅放羊时我们顺带割猪草,割猪草的时候我们偷偷放一把茅秧。堤坝就是我们的场子,做伴的除了我们自己,还有蛐蛐蚱蜢清风夕阳。堤坝上的风格外清朗,堤坝上的夕阳总是染红了整片天空。
堤坝边的曹娥江,那时水还清冽,江还不宽,岸边的石头底下还能抓到螃蟹。水性好的小伙伴一个猛子扎去,再上来已在江那边。
岸边还有一片桑园,桑椹的季节我们一边摘一边吃,还把嘴和脸涂得又红又紫显得自己摘得多吃得多而不屑有些人摘个桑椹还装个塑料袋炫耀。
也储过桑椹。
蓉蓉从镇上逃午睡来村里找我玩说是要带桑椹给她外公吃,于是我们摘了一手绢包。尤记得蓉蓉外公家的住址,那个在镇上书店后面叫“里市头”的地方,一条弄堂一个老台门。
曲径通幽的章镇镇小搬走了。
她的绿树成荫,她的若隐若现拾级而上,她的一进一进园林探幽似的构造,还有每个春天池塘边的落英缤纷……她的文艺和清幽是可以秒杀无数网红打卡地的。
清欢穿过围墙依然望得见那些参天的树,树荫下的小操场是单杠区和爬杆区。
操场北面灰色砖头带走廊的矮房子除了实验室还有一间“小黑屋”——那是王老师洗照片的地方。每学期评优我们都拿着小红花拍照,王老师教我们“嘴巴抿一抿眼睛睁大来”。隔段时间,我们人手一份抿嘴大眼睛的照片得意洋洋。
还有一个教数学的王老师。也教体育,“数学体育老师教的”既视感。其实他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数学骨干老师,工作认真负责,对我们一丝不苟。
数学课不认真的龚同学是吃过王老师“苦头”的。王老师除了扔粉笔头精准,“捏肩膀”更是一绝——众目睽睽下,龚同学一声惨叫眼泪吧嗒吧嗒掉。龚同学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跟同学喋喋不休那次经历,作为王老师绝活的亲历者他仿佛充满了骄傲。龚同学后来成了威风凛凛的警察叔叔。
章镇老街的大饼油条尚在。
乡镇的街市醒得早,杨钰莹《轻轻地告诉你》高音喇叭似的循环播放着。嚼着大饼望着街市恍若望见了当年的模样。
商场转角处卖麦芽糖的大爷,也连带着卖贴花纸;菜场门口卖桶饼的大伯手脚麻利地用火钳取饼出来;时不时飞驰而过的自行车上是少年的我们,偶尔撞个车小意思啦,各自拍拍尘土一笑泯恩仇。只是很快,某某和某某撞车啦肯定是当天校园里最头条的新闻……
坐月子的时候婆婆为我炖过红糖核桃。核桃季的时候想起却炖不出婆婆的味道。被远程指点:红糖核桃加了酒酿炖,再加个鸡蛋……果然香甜啊,还暖和。
人间至味是清欢呐!
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