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千万有趣灵魂简友广场散文

十年梦中流,那时同唱鹧鸪词——记相距十年的同学重逢

2019-08-13  本文已影响3人  画堂春慢

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下飞机的一刻,忽然想起紫芝的鹧鸪天,十年前就是轻诵着这首词与那些少年道了别离。开舱门的刹那,五光十色的地灯交相辉映,落地的一刻,绵延起伏的大山映入眼帘,围巾在十月的风中翻飞,豹纹图案美得如歌如泣。

刚刚开机,近十条短信蜂拥而至,不出所料,全是我那亲爱的小韩美女发来的指路与吃饭的嘱咐。急急忙忙出了机场,放眼放去,不见任何一辆公交,我立即把她啰嗦的忠告抛在九霄云外,和一个跑黑车的司机搭讪了几句,上了他的车。没想到,上车才知道在修路,一路逆行不算,还到不了小韩美女告诉我的目的地。期间,小韩美女打来电话,和司机进行了一场长达十几分钟的沟通,让我这个极其没耐心的人坐立不安,脑海中浮现出她慢条斯理的模样,忽然想象:这个女人,一定也是每天这样啰嗦自己的男朋友,想到这里,忍不住大笑……

十八岁,二十八岁,十年的时光竟然可以这样快。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十年之前的太阳犹在记忆中闪耀,十年之前的绿叶犹在指间斑驳,十年之前的声声笑语犹会穿透时光,回荡在耳边,而十年之前的那些少年却已远走。

十年之间,我们大概只见过一次,在火车站不期而遇,如同在这渺渺红尘中的遇见。

已经记不起见到她第一面时的情景,但还能清楚的记得十年前各自青涩的模样。爱做梦的年纪里,有多么美妙。我们窝在一个寝室里,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忧郁难安的谈论各自的梦想,虽然已记不得当时的梦想是什么,只记得她坐在床头,坐得笔直笔直,和我讲起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讲起一封信的故事。而我与她讲起的,全是我那些天花乱坠不切实际不得自由的梦想。讲到最后,各自落下一把青涩的眼泪。

那年那月,单薄与忧伤从我们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你我唇边的那一涡浅笑。当时,是那么简单,一个青涩的男孩,一封信,一堆五颜六色的梦想,就是全部的烦恼与快乐……

挂了电话,司机还在啰嗦着,我不耐烦的打断司机:您想把我搁哪里就搁哪里吧!话音刚落,小韩美女又发两条短信过来,一再嘱咐我看清道路,并且告诉我她穿了粉红的外衣,在我下站的地方等我。我不禁微笑,粉红外衣,28年华,她现在已经彻底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吧。

记得当初军训时,她的被子永远是叠得最好看的一个,内务整理的永远干净利落,我的被子,永远是叠得最难看的一个,不仅如此,我还常常把有颜色没颜色的衣服扔在一起,搅成一锅五彩缤纷。那时她对我的照顾就像现在,我总是生病,一重病两重懒,郑重其事的躺在床上哼哼,被子盖得乱七八糟,半梦半睡间,看见她为我掖被角。多少年过去了,这一幕始终被我牢记。

司机絮絮叨叨,一路逆行,最终把我放到了财大门口,我站在十月的晚风中招摇,远远望去,一个穿着粉红衣裳的高挑女子朝我奔来,是她了,我也朝她跑去,时光在这一刻定格。十年前,是否也曾有一幕是这样?十年前的那两个女孩,是否曾想到十年后的有朝一日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们这样相遇?

时光啊时光。那奔腾着向眼前涌来的,是尘封的日,尘封的夜,尘封的年华和秋草,那低首敛眉徐徐退去的,是无声的歌,无字的诗稿。大提琴的声音倏然开满我的心田,像一条流动的河流,左岸是梦中动人的时光,右岸是时光中美丽的梦,而中间流淌的,却是一出出醉了心头的斑斓剪影。

十年只谋面一次,但见到时亦不曾有半分尴尬,我们说说笑笑,一如当年。一路上,这个唠叨的女人嘱咐又嘱咐,手机要放在包内,包要拿好,我来帮你提行李……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在夜幕降临的一刻,我忽然感动得想哭,我多么感谢你,我亲爱的朋友,感谢你这些可爱的唠叨。

在我又要陷入一场伤感的纠缠中时,一个电话打来,换换美女的声音近在咫尺,早在一个月前她便询问我去哪里吃饭好。“我饿啦,快点啦!”我恍然一笑,她还如当年的那个性情耿直的黄毛丫头,连声音的调子,话语的内容都不曾改变,一句话便把虚无缥缈的我拉回现实。

我们,有十年没见面了吧。十年前,她选择一路向南,我选择一路朝北,四年前,我一路南下,她又折回北方。我们总是错过,这一错,十年便流逝在了指间。时光是一指流砂,那绿了的芭蕉,红了的樱桃,牵住繁华与哀伤。

一身豹纹时尚的小妞守着偌大的一个火锅摊子,苦着脸抱怨:我都要饿死了!当年的黄毛丫头单纯朴素,如今的黄毛丫头已转身成为漂亮小妞,而身边,也已经有了一个文静帅气的王子。

我们竟然又聚在了一起,时光陡然一转身,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我们在一个寝室的日子,回忆之风不停在我心头吹起……在火锅里袅袅升起的雾水中,我甚至都想起了有个男孩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送了一束花给小韩美女,想起了小韩美女和喜欢他的男孩趴在栏杆上认真阅读我发表的文章,想起了每次经过男生宿舍楼时,那些喊我名字的男孩,想起了那张凌乱的经过一双又一双手传递而来的草稿纸情书,想起了换换美女有一次和我走在路上时,冲着一个男孩吹了一声口哨,那声口哨足足让我心跳了一个早上……

那些忧郁与美丽共存的时光啊!只有在我们彼此的心中,仍然深藏着各自的青春!

那天晚上,真的“嗨”了一把,我是多么感动,我说喜欢吃火锅,她们便把我领到火锅店,我说“嗨”一把,她们便把我领到KTV。“凝视着此刻烂漫的春天,依然像那时温暖的模样。我剪去长发留起了胡须,此刻的苦痛都随风而去。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淌。”吼着吼着,真的要留下泪来。那时的我们,都哪里去了?那时的我们,已奔天涯。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我把埋在,这春天里。”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和换换美女的拥抱,有些伤感,看着他的王子带她而去,耳边想起的是十年前那个响亮的口哨。

和小韩美女共住的那晚,我们还像十年前的两个小女孩,躺在床上说着各自的心事,那晚,不知何时入睡,只知醒来之后,小韩已经去上班了,扯开窗帘,暖黄的阳光招进来,一张便笺留在桌上,我微微笑了,又是她啰嗦的叮嘱……

十年前,我们是木槿树下谈天说地的青涩女孩。十年里,我们各自远走他乡,如风一样漂泊。十年后,我们栖居在各自陌生的城市。眼前,十年的时光变换着纹理。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我们的少年,终是轰轰烈烈走远了,灯火星星,语声杳杳,歌不尽的,是那年的女孩与男孩。

可是,上天又是多么慈悲,让我们相遇,再相遇。

你把忧伤画在眼角,我将流浪抹在额头,请把那朵祝福的花别在衣襟,明日,我们又隔天涯。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