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4）盗墓贼杨叔之死

中学时代的室友，如今还联系的微信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杨超（化名）。

杨超生性老实，但老实下还藏着一点幽默，脾气跟我很合得来。

但他的父亲杨叔，曾有一个特殊的职业——盗墓贼。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杨叔已经离开人世了，他的死也和盗墓有关。

杨超跟我说过，他爸的手永远都是土黄色，从手腕到手掌一直到指甲缝，每一处细节都被多年的老泥填满，以至于洗都洗不干净。

身上也是一股泥土的味道，但是和常年劳作的农民身上的泥土不同，田地里的泥土带着干燥的味道，他爸身上的是一股潮湿腐败的泥土腥味，难以描述清楚，用杨叔的话说，干他们那一行的身上都那个味。

我没闻过，也想象不出，但肯定很上头。

杨超生活的小县城里，有一处墓群文物保护区，至于哪个朝代的我已经记不清了。虽然是文物，但可能级别不是特别高管理不善，所以盗墓贼经常光顾那里。

杨叔就是经常游走在此的人。

“你爸干这行，具体做些什么？”我好奇问过。

“我爸没细说过，只简单说他们一般是四个人一辆车，”杨超回答，“一个人负责准备挖洞的铲子刷子之类的工具；一个人负责下洞；一个人负责在洞口望风；最后一个在车上随时准备带其他三个人跑。”

“那你爸负责什么？”

“下洞。”

说起下洞，盗墓这一行里有规矩，由于墓里常年与外界隔绝，里面是古人尸体，空间又狭小，所以墓洞里的空气非常污浊且带有毒性，又因为墓的结构特殊，挖洞的一般只挖一个容下一人通过的洞口，这样也便于逃跑。

所以下洞的人不能太多，只能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人多了，氧气不够，人胖了，洞口进不去。

杨叔爷俩身材都很瘦小，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杨叔下洞。

下洞的任务就是寻找宝贝，然后把宝贝顺着放下了的篮子递上去，最后上面的人再把他用绳子拽上来。

“业绩”最好的一次，整了一个大坛子，倒手买了二十多万，四个人分了。

“真是暴利！”

杨超看了我一眼，“但是风险也特别大，毕竟这是在违法犯罪。”

“也是，后来呢，你爸还干这个？”

“不干了，后来他们就出事了。”

“哦，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个的。”我急忙道歉。

杨超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最后一次干那个，我爸最后上来的时候绳子断了，直接掉下去摔断了腿，因为当时墓里氧气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其他人也不敢下去，再说洞口那么小，两个人也很难进出，那三个人就跑了。后来等有管理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天呐，那么怎么忍心见死不救的！”

杨超苦笑一声，“也没办法，运气不好摊上了，可能也是报应吧。”

听他那么说，我赶紧岔开了话题，不再谈论此事了。

后来听说那三个人被抓进去要坐牢了，杨超说他们罪有应得。

我知道，他怎么可能把那件事只怪罪于坏运气。

但后来经过警方审讯，出乎了杨超的意料。

杨超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相传住在南海的人家，以采取海里的珍珠为生，女人体重轻，负责下海打捞，男人力气大，负责用绳子把女人顺着悬崖放进海里，之后再拽上了。

一人下海，一人接应，先运财物，后运人。”

听的这里，我又想起了杨叔，那个下洞的人。

“因为采珠的工作既辛苦又危险，所以采珠的时候，绳子必须交给最信任的人，南海女子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所以会把绳子交给自己的丈夫，而她们的丈夫如果有一天厌倦了自己的妻子，便会找个理由带妻子去采珠，然后连人带绳子一起扔进大海。”

我呆住了，爱人之间竟会下此狠手。

“我爸当年的绳子没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