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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骑白马的少年去哪了

2019-09-20  本文已影响0人  江无猜

文/江无猜

我到底弄丢了,我那身骑白马的少年。

不记得是在何时弄丢的。是在那样一个熙熙攘攘的闹市,凡来尘往,车水如龙,我们站在一个分路口,被潮水般涌来的人群冲散?或是在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清冷早晨,你仅留下只言片纸就匆匆离去,从此不知所踪?还是在一场灵与肉的撕裂后,我再无法承受爱你的负累,一时负气出走,此后各自天涯?我不记得了,忘了。

一早,茉茉又给我送来新的花。陶瓷瓶里,那束怒放的红玫瑰已变为黑色,成为干花一样的枯萎。我过去最爱的红玫瑰,你只送过我一次。你不知道我素喜淡雅,但自你送我这鲜艳的红,我竟一下子爱上了它。

我爱上了它,但你后来再没有送过我。或者,我爱上的,应该是你。

茉茉说,我不该还留养枯萎的花。我痴痴地望着它,一望就是一天,它在我的注视下寸寸枯萎,我的视线随之寸寸低落。它让我想起你,那些鲜衣怒马的年月,你身骑白马,我怀抱鲜花,我们比肩而行,走在这条熙熙攘攘的闹市。

如今我形单影只,守着这一条冷清的街道。幸好还有茉茉。

“今日,改做一只大雁纸鸢吧?”我淡淡的说。

“为什么?”茉茉仰起脸,一脸不经世事的疑惑。

昨天傍晚,我看到一只孤单的大雁飞过院落的上空。一只迷途归家的大雁,我想为它找个伴。

我敲着她的头,轻笑,“大雁比较好卖呢。”

从檀木架子上取下绢纸,三五笔勾勒出大雁的轮廓,茉茉帮我裁剪好,我又用小篆填色、勾线,剩下来拼校、糊贴的工序就交给茉茉了。茉茉随我做了几年纸鸢,自是轻车熟路。

这个活计不吃力,但已少有人问津。茉茉年纪尚小,凭着对古风的一腔热爱,她跟我学做纸鸢,也陪我共度春夏。

店总是要开下去的,虽然客人越来越少了。总有些真正热爱的人,千里迢迢地寻来,买下一两个手工制作的风筝,又欢天喜地地离去。

我并非只为了他们的欢喜,也为我无处安放的心事。

客人少,我们就剩出很多空闲。茉茉喜欢和我聊天,问起很多过去的的事情。

现在的人,住在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的楼房里,却总是在假期,到我们这样的古镇来探古,寻找不同的风景。一间店铺,就是一个故事。多少古镇里的店铺打着女主人故事的幌子,作为招揽生意的噱头,竟也一炮而红。

但,甚至对陪我数年的茉茉,我都不能说出,那属于我和你的故事。

茉茉说,她一进店,就知道我是有故事的女子。从此,她就三五天不定时地过来,以学做纸鸢的名义,陪我共度一小段时光,其实就是缠着我打听旧时的事。

她正当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有着古老的志趣,喜欢像我这样的有年代感的人和物。

我啊,像她一样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你也会烦我吗?

那时候,作为你的书童,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还是主仆二人?我不知道。我有时古灵精怪,因了你的百般宠溺。有时又黯然神伤,因知道与你有云泥之别。

我从小就知道,你是骑白马的王子,不该属于我。可是,当你骑着高头大马,从袖子里取出那支娇艳的红玫瑰,笑着递给我,一瞬间我彻底乱了心魄。我偷偷将桃木梳子回赠于你。天真的我,奢望有朝一日为你挽起青丝,与你共度白头。

我们还一起做过很多事情吧,不然为什么我的脑里心里全是你?可是经年已久,我,怎么都忘了。

时光流走,故事渐渐模糊了情节,日益清晰的是,主角全是你。

又一次,茉茉没能听到她想听的故事,失落地离开。

青花瓶里,她为我换上一束新鲜的红玫瑰。那抹千年不变的红,伴随了我漫长的一生,而不是你。

我从镜子里端详自己,容颜如旧,沉静如水。千年的时光没有在我脸上留下痕迹,唯独带走了你。

我还住在这条街上,当年我们鲜衣怒马经过的闹市,现在成了一条古旧的街。你从这里走散,我一直在等你,一等就是千年。

梳妆台上的青花瓶,从来不断地供养着红玫瑰,却不是你递给我的那支。镜子里是我不老的青丝红颜,那个本该为我挽起青丝的你,却在哪里?

我在千年的街上,在三生石旁,等你归来。我的店名叫“一只纸鸢,等一个人”。我在每只纸鸢上写你的名字,它们在亘古吹来的风中,永不掉落地飞扬,寻找一个,身骑白马的少年。


茉茉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关于白马少年和风筝少女的前世今生,请点击欣赏——

姊妹篇:身骑白马的少年死了,作者君不笑王不语

那身骑白马的少年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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