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流年·花殇（136）

李瑞晶和姚力高兴得连连称赞刘志安，夸奖他是最佳教练。把刘志安夸得乐呵呵的，笑得合不拢嘴。

刘志安是来自K市近郊的学生兵，和李瑞晶她们一起来到奉天。他的年龄比李瑞晶等人稍长几岁，在家里已经成过亲，是学生兵中间乐于助人的大哥。

在以后许多年，刘志安从军直代表队到八一队、到国家队、从运动员到教练员、到领队、总领队，为国家争得了不少荣誉。这是后话。

他的第一次教练实践就是教李瑞晶和姚力骑自行车。她们几个从此成了来往密切的好朋友，友情一直延续到老。他们结下这样的友谊，在当时的环境下，也是挺不容易的。

在那个年代，即使在部队里，男女青年之间的交往也有颇多限制。当时为了照顾许多参加革命多年，没有结婚，或者与原来家乡失去联系、或者配偶牺牲的老干部，部队里对青年男子的婚恋有一条明文规定，即“二五八团”。

这条规定的意思是，年满二十五岁、八年军龄、团级以上干部才可以申请结婚。一般的男青年连谈恋爱都是违反纪律，要受到批评教育，严重的还可能会受到处罚。

李瑞晶她们一批同时参军入伍的青年学生，除了在家里已经订亲的之外，其他的男青年全都不符合“二五八团”的条件。即使他们都是同乡、同学，也不可以和同来的女青年有过于亲密的关系。

相反的是，女青年都不受约束。李瑞晶她们这一批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学生兵，成了老干部重点关注的对象。文工团、乃至政治部的领导都会出面，给这些女孩子介绍对象。

李瑞晶容貌出众，性格开朗，活泼大方，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之一。部队领导不止一次给她介绍老干部，都被她以“年纪还小，要多学习，集中精力做好革命工作”为理由婉拒了。

姚力对给老干部介绍对象这件事非常反感，她拒绝的理由就是：“家里已经订了亲”。她不止一次对李瑞晶说：“没想到革命队伍里还有这样的事情，真让人恶心！”

李瑞晶倒是很善解人意地开导姚力说：“老干部们为了革命，耽误了青春，牺牲了家庭生活。现在革命成功了，他们也要过正常的生活呀。”

姚力打趣道：“那你为啥不同意和老干部交往呢？口头革命派。”

李瑞晶对好友敞开心扉，毫不避忌地、很认真地回答说：“我并不是一概反对和老干部交往。但是，我不愿意和没有文化、年纪太大的老干部交往。”

姚力笑嘻嘻地调侃道：“好哇，我等着看你找到有文化的、年轻的老干部哈。”

日子在青春飞扬的时候，过得更加快。

李瑞晶刚刚学会了骑自行车，处于兴奋阶段，总是想着要骑车出去走走。其实，她还只是能正常骑行，自己独自上下车还是不大稳定。她顾不上那么多，决定要骑车去大姐李瑞暄家里逛逛。

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李瑞晶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兴冲冲地出发前往位于城市另一端的李瑞暄家。

一路上，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李瑞晶快乐地蹬着自行车，军帽下的碎发在风中飞扬，她的心情也在阳光下飞扬。

眼看着就要到李瑞暄家附近，李瑞晶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长长的下坡路。她控制不住车子的速度，沿着坡道一路飞速向下冲去。

“让开！让开！”李瑞晶骑在车上，有些恐慌地一直冲着前方的行人高声尖叫着：“快让开！”

路人们闻声，纷纷闪到路边，同时好奇是咋的了？他们只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军人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的掠过，以为她在执行啥紧急任务，也就没有啥怨言了。

李瑞晶一直冲到坡底，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还是失控地摔倒在地上。路边的行人围过来，热心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李瑞晶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胳膊，感觉并无大碍。她谢谢了路人的关心，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拍打，赶紧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近在咫尺的李瑞暄家。

李瑞暄看见满身尘土的妹妹，急忙把她迎进屋里，问她遇到了啥事儿，咋弄得这么埋汰？

李瑞晶放好自行车，哭丧着脸，冲着大姐撒娇道：“姐，你们家门口咋这么大一个坡呀？刚才一路冲下来，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啦！”

李瑞暄一边拍打着妹妹军装上的尘土，一边笑着说：“你又不是头一回来，咋不知道我们这有一个坡呢？”说着，她看见李瑞晶肥大的军裤膝盖部位擦破了，不由惊呼道：“哎呀，你这是咋了？摔伤了呀？”

李瑞晶这才感觉到膝盖上火辣辣的疼，而且手掌上和胳膊肘子也火烧火燎的疼。姐妹俩仔细察看了李瑞晶的伤处，好在都是皮外伤，清洗干净，抹上药水就好了。

李瑞晶的第一次骑车远行，以多处受伤而告结束。她从此真正学会了骑自行车，也能骑着车子四处走了。

李瑞晶在东北军区当兵的时候，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全中国战场上节节胜利，捷报频传。大家欢庆每一场战役胜利的同时，也期待着战争结束，早日进入和平建设的时代。

一九四九年十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宣告成立。中国大地基本上都飘扬起五星红旗。

李瑞晟提前从中学毕业，报名参军，也来到奉天。由于他有早年从事地下活动的经历，经过严格的审查之后，直接进入了东北军区司令部机要处。

自从李瑞晶参军离开家后，李家大门口就挂上了“光荣军属”的大红匾额。李瑞晟参军时，有关部门又是敲锣打鼓地送来匾额，才发现李家已经挂上了。李家一门出了两个革命军人，在街坊邻居中一时传为佳话。李鸣岐也甚觉与有荣焉。

新中国成立之后，人们觉得和平在望，战争的烽火硝烟即将远离中国大地。一江之隔的朝鲜半岛却燃起了战火。

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东北军区政治部文工团接到命令，整队前往鸭绿江边的丹东市，对来往军列上的部队进行宣传鼓动。

李瑞晶和姚力手持竹板，站在寒风凛冽的火车站台上，冲着过往、暂停的列车激情洋溢地大声喊着：“打竹板，响连天，各位同志听我言……”

有南方过来的部队，在车站补给棉制军服。车窗里伸出好些年轻人的头，脸上挂着好奇的神色，感叹大雪真大！他们提高嗓门问在站台上略作休息的李瑞晶等人：“同志，这是哪儿啊？”

李瑞晶等人早就接到了命令，不许告知部队官兵前方是何处。她们只能含糊地回答说：“这儿是东北，是辽宁省。”

这些穿着没有明显标示的新式军装的部队，是应金日成的要求，按照斯大林的授意，先行进入朝鲜，协同朝鲜人民军作战的。当时的目的是帮助朝鲜人民军早日解放朝鲜半岛。他们比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要更早一些，而且是在外界和士兵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派出的。

金日成麾下的朝鲜人民军在朝鲜半岛势如破竹，迅速横扫千军，眼看着就要解放全境。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从仁川登陆，强势反击朝鲜人民军，一直打过了三八线。美国飞机把炸弹丢到了丹东，把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

刚刚脱离了战争苦海的新中国，为了抗击美帝、援助朝鲜，正式派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参战。一时间，“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的志愿军军歌响彻大江南北。

在大批军队往东北调动的时候，李瑞晶等人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加入从全国各地的军区抽调大批优秀人员之中，进京筹办“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绩展览会”向建国一周年献礼。

红小鬼出身的政治部领导，亲自点将、亲自带领着李瑞晶、姚力等几十个人，前往北京，参加军委主持的这项重要任务。

刘志安不在这批进京执行任务的名单中。因为他已经展现出来杰出的运动天赋，被选进了部队的运动队，成了李瑞晶和姚力口中的“体育棒子”。

李瑞晶第一次离开东北，远离家乡和亲人们，来到了新中国的首都北京。她感到很兴奋，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绩展览会”的展出地点设在北京的紫禁城、故宫里面。全军一共调集了一千八百多名优秀人员，齐聚北京故宫，筹备这个展览。

当时的故宫博物院基本上还是原始状态，连电灯都没有。据说是周恩来总理亲自下令，为了安全起见，晚上不得在故宫加班。

李瑞晶她们八月底进京，九月份进入故宫，开始了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正式展出的日期定在十月一日，是专门为了向建国一周年庆典献礼的。

时间紧，任务重。来自天南地北的各路人马紧密合作，每天都在忙碌而充实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