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后乡土故事散文

丝瓜架下的童年

2017-09-17  本文已影响111人  打工者的小窝
丝瓜架下的童年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农村都是土墙、草房,房前栽着几棵能够结黑色桑枣的桑树,屋后栽着许多一到5月就开着暗香四溢的白色槐树花的槐树,院子没有墙,只是象征性地用小树枝夹成了篱笆,从外面可以望见里面,从里面也可以望见外面,并且一抬腿就可以跨过去。

在冬天的时候,这些小树棍乌漆八黑死气沉沉的,倘若大地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的雪被,它们还会不知趣地探出漆黑的脑袋来。我记得过年的时候,每天早上打开木栅栏的门,充当门框的粗木棍上都会倚着一个同样是乌漆八黑要饭的人,他们那不声不响的愁苦的模样让我至今难忘。

在小院子的门口,所有的农家必定还会用旧木棍搭一个乘凉的四方形的棚子,我们都习惯于叫它小凉棚,这个地方是春夏秋三个季节农家人乘凉待客的重要场所。

每当春天来临,勤快的农村人就在“围墙” 边上点下许多茶豆角种子,然后在凉棚四周栽上两三棵丝瓜秧,嫩绿的丝瓜藤快速地生长,丝瓜藤上的触须就像一只只有力的小手,很快就攀着树棍,爬上了棚顶,入夏后,这些纵横交错的丝瓜藤就可以把棚顶全覆盖,密密的丝瓜叶子完完全全遮住了头顶上毒辣的阳光,这样坐在丝瓜棚里纳凉,八面来风,又闻到扑鼻清香。

那丝瓜棚白天遮太阳,夜晚挡露水,夏天的晚上,我们就把小凉床搬到丝瓜架下睡觉,一夜下来,露水都打在了丝瓜的青枝绿叶上,为我们带来了难得的一丝清凉,而我们小凉床的柴席上没有一丝水印。那时候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在酷热难耐的夏天的晚上,小凉棚下是我们唯一的好去处。

乡村的小凉棚又是生产故事的地方,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乡亲一撂饭碗就会拿着芭蕉扇端着小板凳聚集到小凉棚下面乘凉。我记得那时候特别喜欢到邻居三爹家门前的丝瓜棚下,听三爹讲薛仁贵、穆贵英、杨六郎等人的故事。讲到精彩处,三爹就会和我们卖关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每次,我们都是意犹未尽,深陷在三爹讲的故事里而难以自拔,恋恋不舍不愿离开。大人们认为夜已深了,该归巢睡觉了,不由分说地拉住我们的手,把我们往家里牵。路边菜园上的虫鸣偶尔慵懒地叫一声,像是我们惊扰了他的美梦,一两颗星星睁着眼在天上偷窥着,兴许是在嘲笑我们呢。

丝瓜种植物生长期比较长,一直到深秋经霜以后才能逐步枯萎,通常从初夏它就开始将藤蔓窜到棚子的顶端,越是在太阳烤人的炎热盛夏,它生长速度越快。它唯一就靠根系的水份供给营养,一棵丝瓜藤蔓上到最后要有几百片像小芭蕉扇大的阔叶面,阔叶面夹杂着数不清的丝瓜花。因此,小凉棚作为那时乡亲们贫困生活中唯一的降温娱乐场所,会在一年中存在很长时。

一棵丝瓜蔓每季要结下近百条丝瓜,特别是中秋前后的秋丝瓜结得最多,也长得特别快,第一天看还很像小笔杆子,只有四五天时间就有小茶杯口粗了。虽然只有两三棵瓜秧,夏天每天都可以摘到好几条,就这样还是摘不过来,你看着那隐蔽处的丝瓜渐渐变粗变老,那粗的你就不需要再去摘它,让它留瓜种了。勤俭的乡亲们还会把老丝瓜的种子取下来,然后把丝瓜瓤子晒干,留用作刷锅用,一点也不浪费。

那时,丝瓜架子在人们的生活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如果说起某人与某人打架,乡亲们就会说他们两人是在搭丝瓜架子,用丝瓜架子的模样来形容两个人手臂粘手臂在争斗的僵持。

后来,我长大了,乡亲们的生活也慢慢地好起来。家家都建起了楼房,围墙也都换成了砖砌水泥粉刷的,再也没有杂木棒竖成的围墙和小凉棚了,当然那些丝瓜也就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了。昔日的家家户户门口的丝瓜架也就难以寻觅了。

现在,我经常窝在城市的空调房里想起童年时的丝瓜架,也许是为了怀念那旧日的岁月,我特地在楼房的内侧旁边搭了一个与楼房很不协调的丝瓜棚架,并找了很多的尼龙绳把它围网起来,这可是一个多功能的场地,棚顶及棚沿是那么多的丝瓜和拉瓜(吊长的番瓜),尼龙网带上红扁豆及长四季豆荚,在棚内小办公桌上放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一架立式电风扇,在清凉世界里构思写作,纯情的灵感思绪随着清风从远处飘来,顺理成章。

人生总是需要一个清凉宜人的处所,而丝瓜架下是最纯朴自然和清新的,所以我才对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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