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樱如雪15

51

“付晓寒”班主任出门前回头道“今天下午的逃生演练由你负责，我有点私事，不来了，你身为班长一定要肩负起责任”

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已经远远地走开变成视线里面的一个点。

不就是逃生演练吗？每次付晓寒都要站在桌子上喊“着火了地震了，唉，我说，你们就不能幻想一下着火了然后马上跑出教室吗”面对着全班仍然纠结着到底这个立体几何要不要考虑取值范围的众学生大喊。

“死了好了”某科课代表一脸平静，果然是来到学校一心求死。

付晓寒拉下脸。

下午的时候，身为班长的付晓寒还是要肩负起班长的责任，默默地站起身在自习课上走到了讲台，通知“关于逃生演练各个班级的楼梯分配”。

周缨雪在下边偷偷拿出杯装冰淇淋在吃，好像事不关己。

眼光扫到林落，也在与后桌的女生说着关于付老师的八卦。看到其他人，没有一个不是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情。突然发现讲台真是一个搞笑的地方，像是一个独角戏的舞台。

无所谓啦，反正只是逃生演练，付晓寒也引不起重视“我们班级的逃生楼梯是出门后左手边，注意，是左手边，不要挤到其他的班级里，逃出教学楼之后在操场集合，没有按时逃出的同学每人扣两分”表情严肃的通知完事情之后班长也索然寡味地下了讲台。

“私事唉，而且根本就没有跟学校里面请假”林落在身边正八卦的起劲。

“耶~早知道和那个李佳瑶有一腿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哦”毫不知情的众女生附和着林落的话“现在证据确凿，看付老师怎么应对吧”

嗯？付晓寒在心中疑惑，证据确凿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词，明明自己连证据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这次老师麻烦大了”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声音。

“呃”

“你们这个都不知道，李佳瑶有丈夫的，你们看看她都是奔四的人啦怎么可能没有家室，她以为她十七你们也以为她十七啊”

“可是，不是听说已经离婚了吗？”

“离婚官司是一直在打，但是还没有出结果啊，也就是说，在法律上，她仍然是有家室的，付老师是第三者”

“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付晓寒突然间不由得担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朦朦胧胧的情绪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头顶。

教室里的广播响起了警铃，宣告了逃生演练的开始。

“现在，后四排同学从后门出去，其余同学从前门出去，速度要快”付晓寒站在了桌子上“你，带什么书包，快点给我出去”被指到的男生只好放下自己还放有一张毛爷爷的书包一个人跑出去了。

“你们别拉手”付晓寒又对着两个正要出门的女生指指点点。

几乎所有的人都听了号召在警铃的持续催命响声中漫涌到了门口，看向最后，周缨雪果然已经不在，付晓寒放下了心。班级里的同学虽然动作仍然慢慢悠悠，表情悠闲自得，但是几乎都已经出了门。

付晓寒跟在最后出门的同学身后。

楼梯各个拐角，是学生会的人在维持纪律。

周缨雪跟着人群走到了左手边的楼梯，自己班级的人懒懒散散不成障碍，但是后边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另一个班级的人，而这个班级似乎人人都打了鸡血，以跑的速度飞奔下楼梯，难道，跑得快有加分吗？

顾不得想这么多，周缨雪靠着墙边往下面挪步，因为升华高中实在是人多楼梯窄，所以还是被困住了。

又一轮更为强势的警铃拉响。突然间人群变得有些骚动了，好像后边有人在推着自己一样，周缨雪被前后夹击着。

“快走，快走”人群中有人喊道“真的着火了，有烟雾”

怎么可能，周缨雪被吓了一跳，那里会有这么巧，真是太烂俗的剧情了，可是真的往身后一看确实有烟雾飘散过来，虽然朦朦胧胧，却也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心突然间慌了起来。

“前面的快点”身后有人不断催促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重心不稳，周缨雪身体一晃。

“快逃”

“快逃啊”

声音此起彼伏地喊叫着。

身后的人持续压在自己身上，周缨雪感觉腰际有某种力量，于是-----

“别跑了，有人被踩到了”

但是这微弱的呼喊声被人群惊恐的叫喊声淹没。

林落身为学生会副主席在周樱雪身后的楼梯拐角维持纪律，与周缨雪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因为对方是与自己一直纠缠着的人所以能够在人群里一眼就辨别出来，看到熟悉的身影倒下去的瞬间林落心中的慌张感铺天盖地，作案的那个哥特式黄头发女孩已经跑远。视线里原本周缨雪在的地方变成一片黑压压的阴霾。

几声刺耳的尖叫传入耳中，但是比起周围乱哄哄的场景和没有来由的学生的惊恐，叫声实在显得太微薄了。

光线像是在后退一般从眼前的场景中抽离而去。

所有的人物都消失，脑海里面只有自己和周樱雪。

而林落站在遥远的距离，看着她，被阴霾覆盖，如同缓缓走进大海。

怎么劝说自己的心，才能不那么冷漠地面对她。

迟疑，困惑，犹豫。

----她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女儿

----因为她的存在所以就连亲身哥哥也会因为我们之间的一点争执就朝着自己说出那样狠毒的话语

----她还辜负了万年好男人付晓寒

时间如同停滞，给良心和过往以和解的时间。

----就连自己的生母都会说出，林尧死有余辜这种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就连自己的哥哥都尽力的去保护着她

----付晓寒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被她看到，但即便如此，付晓寒仍旧爱护着她。

林落犹豫片刻之后奋力地拨开人群，向事发地点走去“往后退，全部往后退，有人被踩倒了”

“往后退，往后退”

因为是带红牌的学生会副主席，所以在林落奔去事发地之时几乎所有的学生会成员都将目光集中了过来。

强势的林落直接手脚并用阻止后来的人群“都跟我往后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喊叫。

“往后退”所有的学生会成员都一致响应，往后退的声音从最初的微弱变成一种充满人性关怀的响亮的海洋，越来越多的声音参与了进来，人群也纷纷滞了脚步。

模糊的记忆中，一个声音在遥远又贴近的地方响起

“周缨雪，快站起来”

52

事发后三天，学生们在安慰完当事人之后陷入了更大的八卦中，医院里，剩余下来的人，只有林落和付晓寒。

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仍然有多处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大脑和骨骼。

“你说你是不是蠢啊”付晓寒忍不住怒气“下个楼梯你都能摔倒，是不是脑神经彻底退化掉了”

“哎呀，我也不想的”当事人边自己擦药水便辩解道“当时情况真的是太混乱了，不知道哪来的烟雾”

“刚刚好旁边化工厂刮过来的”付晓寒内心无力“还好林落及时发现了你，她是学生会的，威信力大，才能号召的起所有的人往后退，否则你就被不明事理的人踩上去了，不过，咱们班的一个个跑的比猪还慢”

“慢都能受伤成这样，快我不就死了”周缨雪居然还能如无其事为自己辩解。

林落在医护室里踱来踱去。

“林落”付晓寒发泄完之后又转向林落“我终于体会到一句话”

“恩？”

“你可以在我的世界跑来跑去，但决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他说。

林落站定了身子。

“尤其是穿高跟鞋的你”付晓寒补上下半句。

“不过，是有人推了周缨雪”林落突然开口说。

“恩？”另外两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傻眼看着林落

她接着说“是吴筠怡身边的跟班，我曾经见过一面，是一个留着哥特式黄头发的女孩，周缨雪你树敌够多的啊”

看来，又有人想去保加利亚了。

“嗯”周缨雪的语气迟疑片刻“很感谢你，林落”

“呃”似乎当事人都忘记了她们原本是对立的敌人。

“真的很感谢你，林落，谢谢你在看到我受伤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赶过来帮助我，我真的很感动，我知道林尧的事情伤害了你，但是你从心底里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对吧，付晓寒？”周缨雪的眼睛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语气也是极尽诚恳。

林落却听得愣在了原地---因为她并不是没有犹豫。

而被叫道的男生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林落，这一次做的够义气”

被夸赞的人却羞愧的低下了头。

其实------她的帮助并不是出于对周樱雪的同情，而是出于对自己的怜悯。

就如同抓在手中的空气，一点一滴流逝干净的不是虚无，而是人们可爱的青春与最初的善意。

“不过”付晓寒语气一转折“最近疯传的八卦是什么啊”

“这个，你倒要问周缨雪啦”

当事人一脸无辜表情，在上药的同时紧紧皱了一下眉头。转学生。

仅仅高二下学期，就有两个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转学进入升华。

难道一切都是被谋划和预定。周樱雪不得而知。

可是，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那个路灯杆上被谁抹去了名字，一切温暖与爱恋，都被停留在从前。

不能原谅。

回到教室，果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神秘的转学生“听说是东区高中一级校草呢”“什么，是那个冷若冰窖，但学习位居第一的背影杀手吗？”“哎呦，这么优秀的男生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没有潜质成为灰姑娘，但是一个个都很有潜质成为灰姑娘的姐姐与后妈哦”

“切”众女生不欢而散。

“不过”有一个转头面向周缨雪“那个人，你们认识的，对吧”

“嗯？”她装作丝毫不关心八卦“谁啊？”

“薛东城啊，他不是为了你才转学吗？”

“怎么可能吗”她一句话秒杀八卦女的想象“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不仅班级里的女生心怀期待，就连付晓寒这种情敌都心怀期待”好想看看传说中的美男子有没有我帅”

鉴于对方实在太过自恋，林落只好打击到“你们没有可比性”

“啊”语气绕过了几个河流几个弯“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最帅了”

“呵呵”林落无力的笑着“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像小丑”

---付晓寒，不是你长得像小丑，而是你，在周缨雪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个小丑。

林落深知薛东城对于周樱雪的杀伤力，所以判定付晓寒的一腔热血只能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