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童年

我家的院子坐落在一个西北小山村。早期记忆中，院子西面是主房，北面是磨房，东面是厨房。西南角最早是羊圈，后来是卫生间。东北角是院门，东南角是块空地。那片空地后来建了个小粮食房，西北角有个小门通向后院。

小时候，我家院子西侧有一棵大杏树，旁边还有一个大土堆。每年杏子成熟的季节，全家人高兴地吃杏子。我和哥哥每天喜欢爬到大土堆上跳上跳下，快乐地玩耍。我家院子大门旁还有一棵大梨树，我爸爸说它叫艳果红，是红梨。印象中，那棵梨树的梨，是我人生经历中，吃过的味道最好的梨。

在我家后院，有一棵非常古老的大花椒树，花椒树树龄太老，主干早已磨掉了所有的刺。我家后院中间还有一棵古老的碗口粗的大苹果树，记得是红元帅。那棵苹果树好像当时没怎么修剪、养护，腐烂病很严重。印象深刻地记得冠军爸修剪那棵古老的苹果树时，一直说以往怎么样，以往怎么样，反正“以往”这个词的频率用的非常高。我和哥哥调皮捣蛋，忍不住了。一边笑，一遍跑来跑去，嘴里喊着：“以往、以往、以往……”。我爸爸生气了，想“打”我和哥哥。我们迅速地跑来跑去。爸爸其实也是吓唬吓唬我们俩。那棵树摘苹果后，记得我和哥哥、妈妈拿着一大笼子苹果，去大华咀卖了十几元钱。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买了十几元钱感觉非常幸福。那次去大华咀卖苹果，姐姐和爸爸去了没，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家后院东侧还有一棵很高大的核桃树。我家前院东侧靠崖边也有一棵大核桃树，还有一棵楸子树，今天才知道，那棵楸子树就是海棠树，类似铃锦树。海棠树，多么亲切的果树啊！竟然就生长在我家以前的前院里。我们亲爱的祖国以前的地图也是海棠叶形状。流行歌曲《梦驼铃》和我同一年诞生。后来才知道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和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后来我们去距离家里最远的两块地——下堡子湾、张家洼做农活时，对面山上和川区的村子胥家堡、窑坡、窝坨、杨家峡、杨家山上、窝坨山上、高家庄、元川、何家坡、寺咀等村子经常能够听到高音喇叭或大音响播放流行歌曲，春节期间不分昼夜地敲锣打鼓、放鞭炮。《梦驼铃》，这首经典老歌，爱国歌曲，在那段刻骨铭心、无比幸福、充满欢声笑语的岁月里经常听到。当时我并不懂历史，并不忧伤。

夏天，妈妈摘花椒的时候，我会跑到前院东北角崖边玩耍。不小心捡到装过农药速灭杀丁的碎玻璃片划伤指头，我那时看到有一滴鲜红色的液体从指头肚流出来，并不疼痛。马上吓得大哭，赶紧跑去找摘花椒的妈妈。

记得在一个印象深刻的阴天，我站在东面厨房北侧的土炕上，通过窗户看到院子里，妈妈拉着一只很大的绵羊走向羊圈。那时候我很小，觉得那只绵羊非常高大，觉得牵羊回来走过院子去羊圈的妈妈也非常伟大。

那时候，有个邻居老婆婆经常来我家串门，给我们讲古老的岁月，讲很多千奇百怪，令人好奇又感觉害怕的故事。她喜欢开口就说满场家怎么样，满场家怎么样。其实她说的“满场家”故事就是清朝民间历史。她今年93岁了，1930年出生的人，距离清末18年。

小时候，那个老婆婆家北侧房间内，靠西面有个很深的地窖，里面存放着腌制的胡萝卜、辣椒、白菜、白萝卜等。我们有时候也去她家串门，她经常把地窖里藏的食物拿一些送给我们吃。她家后院还有个崖，崖上有一棵巨大的桑树。我们小时候非常喜欢去她家摘桑杏。后来我们喜欢养蚕，又经常去她家摘桑叶。她家里后院那个崖很高的，是靠几个接近垂直的在崖壁上挖的小台阶爬上爬下。小孩子非常胆大，在那些垂直崖壁的小台阶上爬上爬下，开心的要命。她家还有好多水仙花，也有大杏树。我们村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名字也叫水仙。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对水仙花印象极其深刻。

我们村还有一个大杏树园子，里面有好多棵古老的杏树。那些杏树到底是谁家的，我至今都不知道。反正每年夏天一群小伙伴都去那个杏树园子里玩。在大树上爬上爬下，摘杏子。更多的是玩耍。

小时候的欢乐是无穷的：

那个年代，我们滚铁环、打陀螺、吹嫩柳枝拧成的响响儿。那时候，我们玩纸飞机、玩纸船、放风筝、用橡皮筋放“火箭”。那时，我们掐苜蓿、捡地软儿，烧军军家大核桃树干上连成一大片的大毛蛆。把小蛇装进无色酒瓶里，塞上盖子，下面点麦秆烧。瓶子加热后小蛇疼得龙飞凤舞，打的玻璃酒瓶侧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最后小蛇不动了。那个年代，村里爱美的女孩们，兴高采烈、三五成群、充满欢声笑语地采摘小学校园里的胭脂花、指甲花、凤仙花、大旗叶和小旗叶花（蜀葵）愉快、幸福地染指甲。把旗叶花贴在调皮的脸上做鬼脸、扮公鸡。那时候，一个活波开朗的马咀的女孩子在五方地里唱着动听的歌曲放羊，洋芋地里的洼鹿儿（蝼蛄）黄昏时刻在泥土中清脆、嘹亮、迷人地鸣叫。那时，一个如花一样美丽的八、九岁纯洁少女在湾涝里泉边挑水。那个年代，大华咀的可爱少年在院子里结伴学习骑自行车。那时候，小学生们在校园里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潇洒走一回》、《只要妈妈露笑脸》、《采蘑菇的小姑娘》、《妈妈的吻》、《赶海的小姑娘》。那时，村子的小巷里有个男孩唱周华健的《真心英雄》、《朋友》、满文军的《懂你》。去刘洼上的崖边，有个孩子声音洪亮地唱着陈星的《流浪歌》。那个年代，我们挂在沧桑古老的树干上兴奋地荡秋千、挖“陷人窖”、打四角板、开交交、玩两个核桃做的转辘子。那时候，我们玩纸折成的东南西北、纸青蛙、纸手枪，抓五子（石子）。那时，我们玩泥巴、玩易拉罐盖子做的带齿飞轮、弹玻璃球（小时候叫洋眼仁）、玩天下太平游戏。那个年代，我们去堡子湾、曳山、水泉下打癞蛤蟆，丟沙包、跳方格，玩打圈游戏、滑冰。那时候，我们去野外的崖边寻找透透闷闷儿（倒行狗子、睡虫、沙谷牛、沙牛、蚁狮、金沙牛、地拱、沙猫）。那时，我们去田地里捉洼鹿儿（蝼蛄）、找贝壳和蜗牛。那个年代，我们打麻雀、掏鸟蛋、抓黄莺、打野鸡。那时候，我们去窝坨河里的小溪里捞小鱼、去村里和堡子湾的涝坝打调嬉（游泳）。那时，我们顶着两个粪笼耍狮子，把木板做成玩具大刀，贴上纸烟盒里的锡纸闪闪发光，拿着唱戏或比武。那个年代，我们用八号铁丝、树枝、木块、自行车链子、马庄（自行车气门芯）、橡皮、鸡肠（自行车气门芯胶管）、小钢管、红色火柴头、鞭炮里银灰色粉末自制玩具枪。那时候，我们玩弹弓、捉美美牛（甲虫）喂鸡、打老鼠、暗（用工具设陷阱扑捉）田鼠、抓松鼠。那时，我们在割完小麦的麦茬地里捉蝗虫和蚂蚱。那个年代，我们去大路方块地黄蜂窝边的斜坡上和红红家地旁摘鲜红的野莓子。那时候，我们踢毽子、跳皮筋、捉迷藏。那时，我们去背后沟亲戚家，用二表哥的游戏机玩当时最流行的贪吃蛇游戏。那时，我们用小麦秆、苞谷（玉米）皮编辫子和篮子、娃娃篮。那个年代，我们用树枝、藤条编框子和笼子。那时候，我们去胥家堡子戏场里打台球、唱卡拉OK。那时，我们到吊湾、寺咀、贠王、背后沟、胥堡去看戏、看电影。那个年代，我们在学校里蹲盘盘（斗鸡）、跳马。那时候，我们在闲暇时砸地根、晒瓜子、铲柴胡、割白蒿。那时，我们经常去地里拔灰菜喂猪、掐苦菜芽做浆水。那个年代，我们喜欢打香椿叶、打槐树叶、折高粱灰穗。那时候，我们去吊湾高疙瘩梁山顶摘沙棘。那时，我们在地里吹蒲公英、摘猫娃儿（狗尾巴草）、挖干草。那个年代，我们在晴天捉蝴蝶、捕蜻蜓。那时候，我们在去五方地的路边摘野枸杞、观赏美丽的野花。那时候，我们把猪膀胱在沙土里打磨后用来吹气球，拿猪毛、猪骨头、啤酒瓶卖钱买鞭炮。那时，我们经常在村里陡坡上放推车子。那个年代，我们双手推着大铁轮轴，头朝地屁股朝天，飞快地奔跑“碾小麦”。那时候，播种季节我们盼望着去田地里，等小麦种完后，最后一道工序时被父亲拉着坐磨。那时，我们去崖湾十字路口钻爬巨大的水泥下水道。那个年代，我们跟着爸爸去窑儿地、井方地存娃家背后的水井旁用辘轳吊水。我们经常躲避着大人，偷偷地往井里扔石子，为了聆听石子下落时水井发出的跌宕起伏的经久不息的奇特的回音。那时候，我们每天下午四、五点跑到尘土飞扬的沙石大马路上看来来回回的车。那时，我们看到领居家调皮小孩经常爬秦安县城去魏店乡的上坡的班车。那个年代，冬天，我们和邻居朋友去井方地崖边，看胥家堡子的年轻人，结伴背着猎枪在冰天雪地里打野兔。那时候，每年春节正月初二那天，一大群孩子跟着邻居老大哥，挨家挨户去村子里拜年。半天后，每个孩子都拿到一大塑料袋五彩斑斓的糖果、花生、瓜子，每个孩子脸上都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小时候，虽然物质条件不太好，但那个年代的快乐和幸福是无穷的，值得用一生去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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