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发型发展史
记忆中一直有一个画面:清晨,近处的山都还隐在一层缥缈的薄雾中。小小的我立在老屋门前的台阶下,披散着一头秀发,不,确切点的说应该是一头微卷的黄毛。妈妈站在我的身后,立于台阶之上,正用她那温柔的手,拿着木梳,轻轻的帮我梳着头。
那应该是一个秋天的清晨吧,或者说是属于四季变化中的无数个清晨,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而惬意。有舒适的风,有清新的空气;有熟悉的院落,有温暖的触摸;有雀跃的心,也有宠溺的笑。
其实再小一点的时候,奶奶在世,我是她老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宝,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奶奶在操心。
同样的老屋门前,同样的姿势。奶奶最喜欢帮我扎的是麻花辫,而且是绝对的中分,一边一条,最后还会用那种集市上买来的彩带,在两条辫子的尾巴上各系上一朵蝴蝶结。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纯朴而又不失灵动的属于一个年代的美丽吧,更是奶奶眼里满溢的欢喜。
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奶奶去了另一个世界,随着她一起离去的,还有我头上的麻花辫。八九岁的年纪,我仍没有学会自己梳头,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学着自己动手打理自己的头发。
我喜欢那站在台阶下的感觉,喜欢温柔的触摸,喜欢那些个美好的清晨无限的延续。
妈妈没有强求,接下来的每个清晨,我们都特别默契的站在特定的位置上,而且特别默契的什么也不谈及。对于我而言,表面上唯一有些不同的,就只是那双原本苍老,偶尔还会因为手上的沟壑带走我一两根不听话的头发,而弄疼我的奶奶的手,变成了更加温柔而细腻了些的妈妈的手。
妈妈给我扎的花样明显多了许多,但是里面不包括曾经的两条麻花辫,她不扎,我也就不问不说。过去的也就过去了,终是要过去的,哪怕她刚给我扎头发的那一段时间,我多半是泪水盈盈,而她多半是沉默的。我想,当时的我应该是属于那种特别早熟的孩子吧。
妈妈最喜欢扎的,也是班上的女同学们最喜欢学的一种花样,就是先把所有头发都扎起来,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再把马尾按喜好分成若干的小股,再把每一小股头发都分开编成一个个小辫子。那个时候,蝴蝶结是没有再绑了,但是妈妈会把五颜六色的毛线缠在光秃秃的皮圈上给我绑头发,那样弄过的皮圈用起来既不会让头发打结,还特别的好看。
儿时有一部我们为之痴迷的电视剧叫《恐龙特级克塞号》,里面的阿尔塔夏公主就是一头可爱的辫子造型。我想,当时的妈妈也定是想把她的女儿打扮成她心中的小公主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扎头发的,我实在是记不清了。但是我特别清楚的记得的是,自从自己动手扎头发后,我头上的美丽动人形象就基本成为了历史。因为整个学生时代我的花样就一直没有变过,都是以齐齐的刘海,低低的毫无特色的马尾示人,就是那种不用走进人群,就算是马路上只此一人,也不会让人记住的模样。
等到毕业走上社会后,慢慢的开始学会善待自己的头发了,时不时的拉直一下,再用点护发素,虽然黄毛丫头的名号不是盖的,但至少不会再有乱卷的迹象。于是,齐刘海不见了,马尾也消失了,回复到了奶奶那个时候固定的中分,只是不再可能有麻花辫,多半都是清汤挂面式的披肩。如若有些什么不方便的情形之下,我手腕上时常挂着的一个大大的黑皮圈就有了用处,用手把头发抓抓,再直接黑皮圈上场,一束再一挽,如此简单了事即可。
对于头发,相对于许多同龄人来说,我的折腾应该算是特别少的,至少到我自己手上以后。一来我本身就是那种属于比较懒的类型,再者我也不愿花更多的心思与精力在那三千烦恼丝上。什么所谓的从头开始,什么常换常新,气质面貌担当,我还是更喜欢我的清汤挂面似的自然而然。
但是不可否认,儿时那无数个的清晨,那一上一下的台阶,那无言又热烈的欢喜,无论何时,都会是我记忆里最美好最温馨的画面,哪怕奶奶的手早已消失不见,哪怕妈妈的手也已是苍老疲惫。
我知道,我最美丽最可爱的时光都是那些个清晨造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