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传说
四
我和周舟算是从此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几个路过而不由自主凑过来的小家伙，和我们一起追着兔子上窜下跳，喂它吃草，看它X形的嘴一动一动地趣，偷偷摸一下它滑溜溜地白绒毛……玩得不亦乐乎。兔主人周舟更是跑前跟后满头大汗，突然他像想起什么，“我要回去了，我要趁奶奶回来之前藏好它”。看周舟走了，一众小孩陆陆续续鸟散开去，我悻悻然，强烈地升起想拥有一只兔子的愿望。
妈妈真是掐指算好，踩着时间点回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一见着妈妈，我迫不及待表达刚刚又油然而生起地，想拥有一只兔子的强烈愿望。妈妈不置可否说：“我们再沿滨江河边走走。”我一路连珠炮似地讲着说服妈妈买兔子的强撼理由：“兔子关在笼子里，清洁卫生好搞，而且病毒不乱传播;只买它和笼子，过后也不用买宠物粮多省钱啦。每天散步时愿带它就带，不带就顺带采点草回来多省事啊！”妈妈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不养它更省钱省事!”这个冥顽不化的妈妈！我简直气急败坏了！嘟囔道：“你一天忙忙忙，没谁陪我！买只兔都这么吝啬！”似乎我的孤独是妈妈的软肋，对她很有杀伤力。她终于松口说“空了去看看！”我差点喜极而泣。她一句“”你表现好点！后面再说。”我又转喜为忧，大人总讲条件，千百个理由！谁知会等到猴年马月！
我跟在妈妈身后漫无目的地晃荡，妈妈察觉到我无情无绪，似乎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指着江边浅滩站着的一只白鹭说：“看，那是什么?”我没好气说“天鹅！”妈妈哑然失笑：“天鹅你见过的，有这么瘦吗?”“就天鹅天鹅，你们天天喊减肥还那么胖，它减肥瘦身成功了！”我强词夺理顺带发泄我的不满。妈妈不知自知理亏还咋的，没搭理我，自言自语道：“那边好多人钓鱼。”看到那块“禁止钓鱼”的告示，我得寸进尺信口雌黄道：“你们大人违法钓鱼，就知嘴馋脸厚教育小孩！”妈妈似乎有点生气，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自觉没趣，加了一句“要钓也该小猫来钓鱼哇。”看妈妈还是没搭理我，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讨好地对妈妈胡编乱造“妈妈，你不是说我们来写童话吗？猫从四面八方无人的乡村，赶到城市参加夜间聚会，老鼠却无影无踪，喵星人找不到它们的食物，只好就到江边钓鱼。白天它们就化作人身，混在这儿无所事事，闲得百无聊奈想钓鱼解闷，就和家里经济紧张，来钓鱼当肉充饥解馋的人群守竿钓鱼……”妈妈总算露一丝笑意道“你这家伙写下来嘛。你很小很小就对外婆现编现讲故事，弯弯绕饶讲好几个小时呢！”
然后妈妈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拽着我，边回家边饶有兴致又如数家珍般讲起，我已模模糊糊似记得又似忘却的那些童年趣事来：
言之云云我语言开悟早。七个月一点点就开口叫妈妈，十个月多点就边抹泪边哭嚷出”妈妈你回来了”的完整句子。有一次抱我下楼，妈妈突然脚下一滑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所幸没摔倒，我和妈妈一块儿吓得脸变色，回过神来，妈妈如释重负吐了口气。小小的我就发出雷人神语录：“吓死我们了，差点没命”，然后我居然又神色凝重地对妈妈加一句：“你活该！”
又云：有一阵子，我一岁左右吧。妈妈工作又太忙，又想照顾我，就把我送到上班很近的外婆家，上班送去，下班接回，（后来两岁的时候我又故地重游再住外婆家）。妈妈说我那是玩得是乐不思蜀，又偷师学艺，趣事层出不穷,神语录也突飞猛进，势不可挡。外婆家住在镇子街头，带着好几个上中学的表哥表姐又不时有亲朋进进出出很是热闹，我就常常央着外婆东看西逛，从镇子这头逛到那头，马不停蹄西家窜东家，玩具店里拨弄小鼓晃荡风铃出来神气活现坐了摇摇车；又赶去书店瞅小人书；转角又兴致勃勃看老爷爷和面、捏面、“呯呯啪啪”打锅盔；再一步一摇度到修车铺目不转睛看叔叔修车；再好奇十足看大哥哥变戏法似的照出大头贴；后又津津有味地看人家老木屋外晒着太阳的懒猫，要抱回家，外婆指着门口的老爷爷说那是老爷爷的，我稚气地问“他是猫爷爷吗？”；看到挂在绳上卖的迷彩布风筝，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道“看看！警察风筝”......晃悠大半天，外婆拖我回家。看见隔壁邻居卖水果，我就跟外婆嚷着要apple,外婆没听懂，帮着卖水果的小姐姐正上中学，她惊呼，“哇呀，婆婆他在讲英语！”妈妈奇怪我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从表哥姐们那儿偷师这句！回家外婆做饭，我乖乖坐在电视前一动不动到大家回来吃饭。妈妈顺手关上电视，我蹲地头抵着地面，他们以为我要躺地上耍赖看电视。我却出人意料地手舞足蹈起来，还不明所以又加了点配音“hip--hop”,偏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外婆解说我在学电视里。喔，跳街舞！他们明白过来笑了。小表哥羞我路都走不稳还跳舞，我又不声不响取出一张纸放桌上，拿出外婆的小擀面杖在纸上煞有介事地擀着，然后有模有样地把面杖在桌旁不时敲几下，妈妈看明白了，我现学现用，在学街对面的老爷爷打锅盔！他们笑得更大声了，我也不理他们，自顾自骑出我的小摩托来，摩托充电不足，骑两圈不动了。就从外婆家角角落落里找出一把梅花改刀，把车放倒在地，然后装模作样东敲敲西捶捶，最后郑重其事地说，车坏了，于是放下改刀，找外婆翻为表姐哥准备的花花绿绿的零钱罐要去买小馒头，从外婆手里取了一元一边往门口跑一边眯着眼睛举着钞票看看说“是真的”小涛表哥解说“我这是在学人家辨钱真假”，又随口说“我在家私下拨通了110，电话里说您好110，我也跟着说您好110。”、妈想这可不能闹着玩，小孩太不知轻重厉害了，非得教育教育。追上我拉过来，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我翻起来就往外婆怀里转，问我知道错了吗，下次敢这样还打屁股，我回过头居然还口到“男子汉，不屈不挠”妈妈哭笑不得，哎那阵子汶川地震，电视上天天都说“抗震救灾不屈不挠”，我是活学活用啊。妈妈说在那之前，我早就学以致用了。一次在家，我顽皮地着实过份。把家里的大小抽屉书柜翻得一片狼藉，像是屋里遭了贼。爸爸凶我，我从小就怕他，绷着脸不哭。等他走出不远，我突然嘟囔一句“一竿打下河！”，爸爸听得一头雾水，妈妈心里有数了我不高兴爸爸吼我，就用不久前妈妈讲给我的那个欧阳修与秀才对诗故事里面“远看一群鹅，一竿打下河”的打油诗句，妈妈惊叹：我居然用得如此贴切，天衣无缝啊！。还说我从小就好打抱不平，专门维护我眼里那个世界的弱势群体！一次一贯不苟言笑、她们小时就有点惧怕的外爷抽空赶集来，突然冲小涛表哥大发雷霆。表哥一声不吭脸色难看委屈的泪都要出来了。我先有点不知所措，接着我路见不平准备拔刀相助了。我皱着眉沉着脸指着门口对外爷喊话，“你回，不准来，自己吃饭！”语言有点含混不清，但他们听得清楚明了我的意思：外爷吃了饭还凶人太不对了，我要赶外爷走，不准再来这吃饭。他们笑的前仰后合，小表哥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一向严肃的外爷也忍俊不禁，回过头去对妈妈悄悄道“这个家伙什不是一般聪明！”
后来外婆有点忙不过来，我就断断续续被送到奶奶那儿去，就不能天天见面了。我心不甘情不愿，每次她上班走，据说都鬼哭狼嚎一样号啕大哭，妈妈就偷偷摸摸地走。奶奶形容我那个样：哭得死去活来，茶饭不思。接下去就度日如年，望穿秋水，天天问”妈妈几时回来？”老远看见衣服和妈妈相仿的，就欣喜若狂叫“妈妈回来了”，看清楚了接着又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看见小猫小狗就问“他们的妈妈去哪儿了？是不是也上班去了？”为了补偿我，妈妈隔三差五回来就大包小包给我买各种水果，我边吃边说，“妈妈我们好幸福！你不走了哈”妈妈开始对我循循善诱做思想工作“你选吃水果，还是选择妈妈陪你？”。我说“我都要！”，她说“不行！妈妈上班挣钱就能给你买水果，妈妈陪你就没钱买水果！”据说我扔下水果，说“我不吃水果，我和妈妈在一起！”
唉呀，没想到，我的前尘往事这么丰富多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