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头灰犀牛》 第一章 天上掉下避孕套
题记：请不要爱我，如果你不爱自己的话。因为你没法给我你自己没有拥有的东西 ——萨提亚
一个如常的晚上，秋风习习，稍有些寒凉。谢百灵却感觉浑身燥热。她正在埋头整理房间。十几本书散落在书架周围，这是8岁儿子颜如斯的战场。
44岁的谢百灵，身高160左右。上穿一件短上衣，下穿一条刚刚露出膝盖的短裙，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鹅蛋型脸，细细看去，她化着淡淡的妆，头发高高地挽起，有点古典美人的感觉。从外表看不出实际年龄。
“妈妈，我的手包呢？以前你出差时给我买的那个。我怎么也找不到了！你能帮我找找吗？”如斯脚踩着滑板闯进来，大声说。
“好的。”谢百灵说着，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柜子。这个书桌是她老公颜家明平时用的。她几乎没有打开过这个柜子。当她看见柜子里的物品时，一下就愣住了：柜子里散乱地放着几个避孕套！
生过儿子后，谢百灵做了绝育手术，他们从来不用这个！
谢百灵只觉得脑袋轰鸣了一下，双手有些颤抖。她数了数，一共有8个，其中一个还撕开了口子。谢百灵的大脑里浮现出避孕套主人想再次用却力不从心的画面。她只觉得心头一紧，好像突然掉进一个黑窟窿，身体被千斤石板压着，她快要窒息了。
“哦，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儿子出生前他买的。”谢百灵怕自己就此死去，她必须分身一个另外的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对，对，对。这是以前他买的。”她使劲推上了柜门。可是，那种想要证明另一个自己是否正确的意念是如此的强烈，她再次拉开柜门。她双手战战巍巍地拿起一个避孕套，上面的日期20210203。
谢百灵满脑子想冲出去和他进行撕逼大战，痛快淋漓地发泄自己的愤怒、不满、委屈、痛苦……听着他在客厅里和儿子打闹，谢百灵头脑中一直浮现那个搂着别的女人滚床单的他……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会像一个复仇女神，两眼放着犀利的光，冷静地拿着一把刀，把他的肉一点点地割下来。不知道是冷还是发抖，谢百灵的牙齿上下打颤，几乎想用链子拴住自己的脚，抑制住冲向客厅找他算账的冲动。
她的大脑里飞速地盘算着：“立刻出去兴师问罪？他不承认怎么办？他承认了又怎么办？你会和他离婚吗？如果离婚，你得争取最大的利益。因为你舍不得孩子！没有他，你养两个孩子会很艰难。如果你降低了孩子的生活水准，说不准某一天你会成为孩子们的公敌！”
谢百灵强忍着愤怒和痛苦，决定先隐忍不动。她需要观察，需要证据，需要事实真相。她告诉自己不能去做那个点火就燃的女人！作为一个成熟的中年女人，她知道所有的争吵给有爱的夫妻才有意义，否则都是无效的。
她需要想办法给他重重一击或让其清醒或让其痛苦。
看到颜家明她就觉得喉头卡着一个苍蝇，恶心地想吐。谢百灵冲出家门，她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她觉得再呆在家里，她就会疯。
“我去接丫头了。”谢百灵不等颜家明回答就夺门而出。
“妈妈，你怎么去这么早？姐姐10:00才下自习！现在才8:50。”如斯打开门，对等电梯的谢百灵说。
“我先去找个车位。那边不好停车。我还有点其它事。你早点洗洗睡觉额。”谢百灵钻进了电梯。她突然觉得儿子好可怜。从今以后，恐怕儿子没有完整的家了！想到这里，谢百灵泪如雨下。
谢百灵在一中大门附近找了一个车位停下来。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又恍恍惚惚感觉这个梦不真实。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击了她，她瘫坐在驾驶座上，欲哭无泪。
“咚咚！”
谢百灵听见有人敲她的车。她一看，是颜家明单位的保安朱栋梁。她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嫂子！我还以为是家明哥呢！”朱栋梁是个小个子，170cm左右，精瘦且精干，说话快人快语。几年前，朱栋梁的老婆得了乳腺癌，是颜家明帮忙找了一位特别权威的肿瘤专家治好了他老婆的病。朱栋梁一直非常感激。见到颜家明总是哥长哥短的叫。每年过年都到家给颜家明拜年。谢百灵和他自然很熟。
“你也接丫头来了！”谢百灵强颜欢笑道。
“是啊，嫂子。恭喜家明哥，贺喜家明哥，他马上要当行长了！我就说我哥那么善良，人缘又好，这一道道地换行长，总不把我哥推上去。这次老天开眼了，总算将我哥的位置挪一挪了！我打心眼地为他高兴！”朱栋梁亲切地笑道，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要当行长？”谢百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想问问朱栋梁怎么回事。可是，强烈的自尊阻止了她。升职这么大的事情，颜家明都没有告诉她！她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朱栋梁又说了什么，谢百灵一句没有听进去。她感觉浑身轻轻地颤抖，世界仿佛不再是她的了。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以防止自己因缺氧而死。
坊间戏谑中年男人：“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
谢百灵不得不联系到避孕套。颜家明现在最大的期望是盼着自己早死吧？
下自习了，学生像潮水一般涌出来。谢百灵只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没有看见。
过了许久，只听见后座车门被“砰”地一声打开。豆芽一般瘦瘦高高的颜若水一屁股坐下来，气呼呼地嚷道：“你也不开到马路上，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车！”
谢百灵什么也没有说，机械地发动车。母女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家，谢百灵车还没有停好。颜若水就“噗通”一声打开了车门，吓了谢百灵一身冷汗。她大声斥责道：“车没有停稳不能下车。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吗？”
“哼！不就是我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吗？没有达到你们的理想，丢了你们的面子！你一路上垮着脸给谁看？你不就是不想看见我吗？我赶紧滚你不就开心了吗？”
颜若水高声控诉着，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好像考试没有考好的是她妈而不是她。中二病！谢百灵想，没有说话。要是平时，她早就忍不住和女儿针锋相对地相互指责了，今天她所有的情绪和力气都被消耗光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能量来应付女儿莫名其妙的指责。
谢百灵停好车，翻看了手机上未读信息。一个小时前，班主任发了颜若水的月考成绩。她的总成绩在本科线下，距离二本还差12分。一波强烈的挫败感再次袭击了谢百灵，她觉得万念俱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