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穷途到末路（拾叁）—领养
在娟子阿姨的协助下，众人才得以把莫小冬和张昊天拉开，张昊天已经晕倒在地上。
娟子阿姨抱着莫小冬哭出声来：“孩子，你怎么能……”
莫小冬朝着张昊天的方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福利院的医务人员为张昊天检查伤口，进行包扎，地面上留有一滩未干的血迹，看着现场，谁也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十二岁孩子能做出的事。
黎总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张焕余在人群外边身体紧绷，过了好久才发现事情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时他才松开手，一颗石头坠落。当莫小冬扑上张昊天的时候，张焕余立刻就近捡起一块石头，还没等张焕余到达近前，事情已经结束了。
张总的老婆对着莫小冬大吼大叫：“你这个小狼崽子！你还我儿子！”，一群人拉住这个冲动的女人，不停有工作人员告诉她：“不要激动，孩子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
莫小冬盯着张总的老婆，口中低吼，俯下身来。
张焕余赶紧钻到人群里，横在莫小冬跟前：“小冬！你醒醒！”
张总确认过儿子只是昏迷，转身对着老婆吼道：“够了！！别再丢人现眼！你惯地还不够？！”
院长跟张总说：“实在是对不起，发生这种事情……”
张总看着儿子说：“哎……早知道这小子要吃亏，没想到吃了这么大的亏。”然后转过头对院长说：“咱们还是看看那个小女孩儿有没有受伤吧，估计就算没有受伤，也受了不少惊吓。”
黎总在心里对张总点头，这个老伙计真不赖。
院长对着娟子使使眼色，娟子拉着莫小冬，带到一个空的教室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捐赠仪式的所有准备工作暂停，大家在等结果，张总对院长说：“不管怎么样，捐赠还是要继续，但是仪式这次就免了吧，我这个心情实在是……”
院长说：“张总，你的气度，我佩服。”
关于张昊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人无大碍，不过险之又险。一把生锈的钥匙插入了张昊天的后颈，幸亏没有拔出，需要转移到医院进行专业的伤口处理，脸颊上有牙痕，需要养上一段时间，也幸亏莫小冬咬的不是张昊天的耳朵。
张焕余跟着娟子阿姨和莫小冬进了教室之后，娟子阿姨很认真地把张焕余赶了出去。
莫小冬站在教室里，周身微颤，微微低头，眼睛盯着地面。
娟子阿姨给莫小冬的水，他一口没喝。
事发现场的惨状在福利院所有人心里留下磨灭不到的印象，谁都想不到平日里如此寡言和听话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暴力的一面。而张焕余想起莫小冬如同老狗一般的姿态，仍是心惊不已。
莫小冬身体僵直地站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娟子阿姨不知该如何安慰，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十分可怜。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施暴方产生这种感觉。
这时，教室门被人推开，黎总走了进来。
娟子阿姨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
黎总用指头在嘴边比了个“嘘”，然后走到莫小冬跟前。
黎总抚着莫小冬的背说：“孩子，深深地吸气，对，继续吸，把一切都吸进来。”
“现在呼气！把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呼出来！把刚才的一切都呼出来！”
娟子阿姨惊奇地看着黎总。
“孩子，再来一次，大力吸！好！然后把心里所有一切都随着呼气，往外吐！呼气！”
莫小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柔软，黎总搬过刚才娟子给莫小冬准备的凳子，让莫小冬坐下。
莫小冬蜷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呼，哈，呼，哈”地局促快速地换气，黎总也不言语，继续抚摸着莫小冬的背部。
良久，黎总自语道：“这孩子，竟然哭不出来。”
娟子在一边对黎总说：“谢谢您，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说话，很少笑，也很少哭。但是他是一个好孩子，很听话，是特别听话的那种。”
黎总突然问：“你们院里边，领养手续该怎么办理？”
过了一些日子，娟子阿姨告诉张焕余和小花，莫小冬被领养了。
张焕余带着小花去见莫小冬。
莫小冬看着远处走来的张焕余和小花，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张焕余看见莫小冬乖巧地站在黎总旁边。
张焕余对莫小冬说：“真走？”
莫小冬说：“嗯。”
张焕余对黎总说：“不能让莫小冬受委屈，否则我长大了会去找你。”
黎总哈哈大笑，摸了摸张焕余和小花的脑袋，说：“往后只有莫小冬让别人委屈。”
张焕余对莫小冬说：“我送你个礼物吧，你想要啥？”
莫小冬说：“弹弓。”
“为什么要弹弓？”
“弹弓，是武器。”
“好，我给你做一把，你过段时间回来取。”
从这一天开始，张焕余再也没有见过莫小冬。这些年来，张焕余的知识和见识已经和小时候不可同日而语，而每当张焕余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或者他又获取新的收入的时候，张焕余总想起莫小冬。
更深的认识，张焕余不屑于他人分享，而他获取收入的手段，埋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下，那厚厚的泥泞土质里，这些张焕余不可能说与别人。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张焕余也没有什么新的朋友。
张焕余翻开手机微信，看着和一名疑似莫小冬的人的对话。对方昵称叫做“大自在”。
大自在：张焕余，我是莫小冬，不要再找我了。
张焕余：你真实莫小冬？
大自在：是的，不要再找我了，有缘我会见你。
张焕余：混蛋！你不是莫小冬，莫小冬哪儿有这么多废话！有缘？屁！我跟莫小冬光着屁股长大，你跟我说有缘再相见？
大自在：找我会有危险！等我。
张焕余：说明白！（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而在张焕余接到“大自在”的加好友请求的前几天，张焕余去过黎总，市中心里清泉酒旗舰店，并不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