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八月一五//偏爱
七夕的后一天,农历七月初八,七加上八等于十五,多么好的日子!不,其实,每一天都是好日子,你说对吧!
晴天的下午会下雨,半边蓝天,和着白云,愈发地衬托地蓝天愈蓝,就像是深水里藏着的水晶,探宝人拿着手电射进一束光,照的那蓝清澈剔透,洗涤杂念,喜悦人心;半边乌云,一层一层得压过来,愈是近的,便愈是浓,活像是某个画家泼上去的墨汁,拿着画笔再轻轻一扫,完后再喷一口水上去,将那如夜一样的黑洗成不一样的灰色,水滴顺着画纸往下走,吸着墨汁,又被干纸吞入。
或许,只有在夏天才会有这样清澈的蓝和阴沉的灰同时出现在一片天空的景象,而且,竟然不会觉得违和。
被一个人偏爱真的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我和奶奶特别亲,因为,我的成长历程中,都是她在陪着我。长久的陪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生成的感情,也是谁也无法比拟的。
下午雷阵雨,在床上一直睡到黄昏,偶尔抬头看看天,觉得新奇。直到六点才从床上蹦起来,穿上鞋子就往老家奔。阴天没有夕阳,只有数不尽的灰色。
推开门的那一刻,刚好就看见她从厨房走出来,我喊的“奶奶”估计比那两个小屁孩都响亮活跃——见到喜欢的人,兴奋总是会第一时间爆发在看着她喊出的第一句话,特别是名称。
她看见了我,也很兴奋。我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背——现在的我比她高,高了很多,也比她有肉,不再是那个被她一直抓着手腕说瘦不拉几的小女孩了。
“要不要南瓜?”她问我。没办法,奶奶会种好多菜,而且,还总是担心我不够菜吃。
“呃——,甜吗?要是不甜的话,就不想要。”
“甜,肯定甜!”她应着,“那我给你切一块。”
“好嘞!”
说完我就进了客厅(老家有院子,客厅和厨房是隔着一块地儿的),拉着大妹就出来逗猫玩——刚刚就瞄到这两只猫咪趴在地上,懒洋洋的,看着很舒服。一只毛色纯白;还有一只毛色白黄相间,只有一小截尾巴,但是,它的年岁最大。
我摸了摸那只断了尾巴的猫,问小妹:“你知道猫的平均寿命多少年吗?”
“不知道。”她回答,“但是它俩在我们家都待了很久了。”
断尾巴猫是从大山里来的,某天它突然闯进家里,被奶奶发现了,就给它饭吃,慢慢地,就养在家里了。它生了很多崽子,那只纯白色的猫就是其中一只。我喜欢它们,因为,它们能够陪着奶奶。
“走,开瓜吃!”奶奶叫我。
“好!”我应着,起身走进客厅。
“奶奶,这瓜,是你自己种的还是买的?”
“买的。”
瓜只有一个,家里小孩很多,但是她却选择在我来时开。
她拿了水果刀,麻利地将青皮条纹西瓜对半切开,露出极粉红的果肉,嘴里叹了一句好。拿了其中一半,再次对半切开,然后切片。起初切的几片奶奶是不会搭理的,直到切到中间部分,滋味甜,果肉多的那几块,她立马放下刀,拿起西瓜递到我手里;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就是爽快的接过来,然后在她面前大口大口吃——这样,她会很高兴。
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我吃的是第一块,也是咬的第一口,结果却发现入嘴的不是甜味,而是酸味——整个人还有点懵,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看着很爽口的西瓜竟然不知不觉地坏了。
奶奶一听,又惊讶又失望——脸上的表情永远是真实的:“怎么就坏了呢!”
“没事儿,昨天你给我送的那半块西瓜很好吃呢!”我安慰着奶奶,知晓她可惜的不是这个西瓜,而是自己的孙女没吃到自己开的西瓜。
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在切西瓜的时候停下来,将最大最红的那一片西瓜亲手递到我的面前的人。
中学时住校,只有在周末时才会回家。她知道我爱吃她炒的小鱼干,就特地买了好几种小鱼干,在周五中午炒了,放在壁橱里。当我回家时,就会偷偷地拿手一只一只捏着吃,就跟吃小零食一样,这样的滋味是完全不同于拌饭的感觉,所以,小鱼干大多数时候是被我偷偷吃完的。但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会吃这小鱼干,妹妹们不爱,奶奶牙口不好;换句话说,这些小鱼干是专门炒给我一个人的,专属于我。
被一个人偏爱的感觉真的很幸福,特别是当这个人是你爱的人时。她很多很多缺点,脾气暴躁地很,小时候真的超级讨厌她的暴躁和啰嗦,但是,后来却发现,暴躁依旧在,在我面前竟然会温柔很多,不会冲我发火,反而是每一次看见我,无论是多坏的心情,她都会笑——我似乎成了她快乐的源泉;啰嗦依旧很多,特别是在电话里的时候,唠唠叨叨地,但是我慢慢学着耐心听着,细细应着。偏爱我的人不多,她是最明显的那个,也是最重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