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相逢

“临川楼上柅园中，十五年前此会同。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晏殊的《金柅园》，居然与我这次应邀回到家乡，与一众老兄弟们相聚在一起的情景暗合，当真让我感慨万千。

身患难言之隐之疾病的三哥，这次聚会是他发起的，自然响应无数。组织能力极高的他，按照众兄弟的时间，分成三次，第一次放在了中午，后两天为了给我腾出时间陪老父亲，都放在了晚上。

三哥喜欢讲排场，把聚会安排在了家乡最好的酒店。十六人的餐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放眼望去，全都是平日里常来常往的，唯独有一个人，出乎我的意料。这老哥曾经和我一起在最艰苦的岁月里，共同战斗了十几年，他退休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次的聚会，的确有惊喜。

十几年没有见面，一朝见面，这老哥尚且有些拘束。他一定是有顾虑，怕我骂他一去无踪影，怕我像当初在单位时，曾经那样对他无情的呵斥。现如今都老了，我再给他来两句，恐怕面子上过不去的。

聚餐还没开始，我主动调了座位，坐到了他的旁边，一番亲热地询问和打趣，气氛搞起来，很快老哥就放下了拘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连开玩笑带争执地吵闹起来。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除了每个人脸上增添了皱纹，渐渐地衰老显露无遗外，脾气性格一点都没有变。

我率先站起来，端着酒，上来就给大家整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开场白。说实在的，这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往这种非正式聚会，我向来都是以沉稳内敛示人，一来自己的酒量不行，不敢张八二五，二来怕有什么意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这一举动，立刻掀起高潮，老哥不停地看我，似乎想看明白我的变化。想当初，他在我的手下，绝对不能称之为好员工，身材壮硕的他，脾气暴躁，粗枝大叶，喜欢抽烟喝酒，一般人根本管不了。但他讲义气，对我还算认可，尤其是我在处理他那几次违章罚款事项上，先被我感化，后来简直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以至于在最后那些在工作中，他都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始终站在我的身后，用他别人惹不起的脾气性格，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

讲义气，喜欢交朋友，贪杯爱抽烟，而且酒量不大烟瘾大，正是我们这些共同点，才让我们那时候经常在一起。一瓶劣酒，加些花生米大豆，就能让我俩相谈甚欢地坐在一起整整一天。甚至是一合本地见不到的劣质香烟，也能让我们高谈阔论很久，直到把烟全部都消灭掉。

三哥讲究，给我喝的酒是事先询问过我的，五十三度的白瓷汾酒，他们喝的却是六十八度的闷倒驴。就算如此，我也不胜酒力，从上午十点半到下午一点多，没喝几杯，我已经醉了。三个多小时，大家尽兴而归，三哥招呼车过来，准备先把我送回家，这是多年的习惯。

老哥也喝多了，拉着我的手不撒开，强烈要求我们走回去，他要一路跟我同行，要再跟我聊一会儿。到了这样过去经常出现的情况后，我也就同意步行了。众兄弟或酒醉回家，或去他们想去的地方。我们三五个兄弟，沿着宽阔的大街，走在绿柳成荫的人行道上，要么有人喋喋不休，要么有人搂搂抱抱，老一套梁山的那种行为，彻底暴露在行人眼中。

老哥晃晃悠悠地搂着我说，这些年他都不敢联系我，是因为当初我出了事，他听说了以后，没有找我，没有帮助支持我，作为比我大好几岁的他，心里有点愧疚。甚至有一次看见我回来了，见到我匆匆而过的背影，居然没有勇气喊住我。

今天又聚在一起了，兄弟们比以前还要亲热，到了这个年龄，就该把所有的顾虑都放下，那些不愉快，那些恩恩怨怨，都随着时间流走吧，剩下的可都是感情了。

的确是这样，当面我的选择，兄弟们中间，没有几个支持我的。可时间却证明了一切，现在看来，我的选择的确是再正确不过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推移，当年那些理解与不理解，都已经不重要了。

“面朝大海，闻水心静；老友重聚，情感依旧；景随心闲，酒助人言；开心相聚，美好回忆！”我把这段话送给了那些时刻惦记着我的兄弟们，不管他们能不能听的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聚会还会有，我依旧会奔走在城市之间，内心依旧保留着对生活的热爱。也会与众兄弟经常见面聚会，无关风月无关烟酒茶，单纯地奔着那份情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