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口饭
还没有破五呢,我老公就觉得年饭吃腻了,想吃点爽口的饭。
吃啥呢?自然是惦记我公公的绝活——抿圪斗。这是一种山西特色面食,有专用的工具,一般由白面和杂粮面按照一定的比例和成面团,当锅里的水烧开后,锅上架上圪斗床,挑起一块面团放上去,然后用抿子用力地往下压,于是大块的面团就从一个个网眼里漏了下去,形状就像一个个小蝌蚪,在沸水里腾挪起舞。所以我想这种面食原本可能是想叫“抿蝌蚪”,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写过。
面食需要配上臊子才更爽口,抿圪斗配什么臊子呢?它的绝配是酸菜豆腐卤。酸菜本身爽口,卤汁浇到圪斗面碗里,汤色清亮,面食顺滑,吃到嘴里,一条条“蝌蚪”顺着汤汁就滑了下去,只留下满口的清爽,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这道面食理论上难度不大,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因为往下抿面的过程需要足够的力气,这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按理说我老公有足够的力气,但是他爸似乎从来没有打算把这门绝技传授给他,每次只要他一点餐,我公公肯定亲自上阵,大显身手。高手就是高手,每一个“蝌蚪”的形状长短粗细都几乎一样,白面和玉米面的配比也恰到好处——我们只管吃就可以了。
网图在曾经艰苦的岁月里,这道面食应该是一道家常饭,只不过玉米面为主,白面用的很少,甚至不用白面,口感自然差了许多。现在,人们大米白面肉菜吃多了,曾经的下里巴面食抿圪斗也登上了大雅之堂,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压轴的面食也常常点它,成了稀罕物了。毕竟,一般人家谁也懒得去买一个挺占地方、利用率又不高的抿圪斗床,再说买了也不见得能做好,做了还得洗,洗那个网眼的过程也挺麻烦。所以,我们自己从来不做。
从大年初二开始,我老公就预约上了这顿饭,心心念念,牵肠挂肚,今天中午终于如愿以偿了。我们回去的时候,老两口都钻在厨房里忙活。我想进去帮个忙,看看没有我的位置,就心安理得地坐等吃饭了。然后听到我婆婆数落公公说:“你怎么把皮冻切得那么碎!”公公理直气壮地说:“我回村里看到**家就是这样切的,我觉得挺好。”“好什么好,这能夹得起来吗?”我进去一看,一盘亮晶晶的皮冻小丁,以往我和婆婆都是切片的。我也觉得这小丁实在不美观,不过今天公公是主厨,丁就丁吧。
吃饭的时候,别的菜都很快光盘了,唯有那盘皮冻剩了一多半,因为实在夹不起来啊,需要用勺子才行。我和公公说:“人家请你们吃饭,是怕皮冻太大块了,一人一块就光盘了吧?”婆婆附和说:“就是啊,本来切大块挺好的,非切成这样。”我们都笑,只有公公还在努力地消灭那大半盘的皮冻丁。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酸菜抿圪斗,这些小小的失误影响不了我们吃饭的心情。一碗吃下去,真是满口酸爽,浑身舒泰啊!毫无疑问,我们又吃撑了,只好腆着肚子,一步一挪走回家来。走在路上想起:唉,光顾吃了,怎么就没有拍照留存呢!我们家拍出来的效果不比网图差啊。
花开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