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蚂蚁 | 贾薇诗歌

一大早蚂蚁就交头接耳
它们成队出没慌里慌张
石阶下
一年蓬长得到处都是
像要把所有石阶上的缝隙塞满
石阶上面有
石阶下面有
它们发出浓郁的菊味道
把这一片野地都扑满了
蚂蚁急匆匆路过
不喜欢那一年蓬
不喜欢它的白花花
不喜欢它疯狂野长
它们一个挨一个出来
小心翼翼经过一年蓬
它们从一级石阶到另外一级
中途越过小片蛇莓
经过它细绒的叶片
停下来还四处张望
把叶片踩得轻微动荡
又一路经过石阶旁的曼陀罗花
经过牛筋草经过益母草
经过车前草经过狗尾草
经过喇叭花经过鸡冠花
一大串首尾相逢在洞口
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
三五成群肩扛一只甲虫
或抬着一扇蜻蜓的翅膀
它们在盛夏的清晨
无聊地出来晃一圈
什么都不想做
那它们交头接耳干什么

它们传递显而易见的信息
盛夏快结束了
虽然明年盛夏还会重来
但一定和今年的不一样
它们在家门口游荡一圈
想到明年的盛夏和今年不同忧心忡忡
但它们没有办法
它们什么都阻止不了
它们大清早摩肩接踵
四处东张西望
四处走走停停
不管太阳一如既往炙烤大地
不管野花依旧开得恣意疯狂
不管河水暴涨后又退了回去
不管它们
不管它们

只有蚂蚁觉得
盛夏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