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村,那田
最近辅导三年级的学生写暑假作文,题目是《我的暑假生活》,学生交上来之后,男生作文大部分是暑假天天在家里玩游戏,后面一大段内容也全是描写游戏的。一部分女生的作文写的是暑假各种舞蹈班、画画班发生的事情,还有一部分写的是爸爸妈妈带出去旅游,或者是去公园、游乐园玩耍……
看到学生的作文,觉得莫名的遗憾和伤感,他们童年里的生活,充斥着太多成人世界里的东西,反而少了那份该有的纯真。虽然物质生活丰富,得到的东西也多,却失去了最宝贵的童年。
我小时候还是住在农村里面,农村的夏天,知了从早上开始便叫个不停,火热的太阳晒得门口的植物都卷起了叶子,凉凉的井水成了小朋友的最爱,一毛钱的雪糕也能舔上半天,傍晚小伙伴们都拿着一个自己做的笼子去吊青蛙,有时候也会顺带在河里洗个澡,清澈的河水里都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那时候家里有三块田,大的一亩多,小的也就几分地,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加起来两三亩的地一家四口要割上好几天。割水稻的早上,父亲都起得格外早,天还灰蒙蒙就开始起来煮粥,灶台上一口大锅里,白色的粥面扑哧扑哧的往外冒着小泡,再炒上两个简单的素菜便是一天的伙食。母亲则用水筒装着一家的脏衣服到河边洗。吃过早饭后一家人便开始收拾东西架着牛车下田里去。
地势较高的水田都提前放干了水,收割的时候踩下去已经没有了淤泥,也比较好割。有一块地势比较低的水田常年积水,收割的时候只能挽着裤脚,踩着泥水慢慢的割,还不时看到水里游动的蚂蝗。我从小就怕蚂蝗,母亲总是给我准备了长裤穿着,还套上了袜子,但每次看到还是怕得要死,躲得远远的。
一家人并排着开始弯腰割水稻,那时候年纪太小,小小的手只能一把抓住水稻的中间,然后割底部,而旁边的父亲母亲则每次都是一次性挽一大把在手臂上,不一会就超前了我和弟弟许多。每次父亲看我割得慢,总是割到我这边来,把我前面的稻谷面积越缩越小。
割了半天之后中午都会回去吃个午饭,随便休息一会,火热的太阳加上闷热的水田,没有一丝风,弯着腰割了一早上整个人都容易中暑。休息到下午两三点之后便又开始架着牛车赶到田里去。
下午主要是打上午割的谷子,父亲母亲从牛车上把打谷机抬到田里一条提前留好的空路,然后两个人就站在打谷机上一把一把的把水稻的穗子往机器里送,机器转过几圈之后拿出来谷穗就都脱掉了。我和弟弟则负责将两边割好的水稻搬到打谷机旁边,方便他们拿。每次听着打谷机轰轰轰的响声我都特别害怕,生怕锋利的机器一不小心伤着他们的手。打完附近的之后就拖着打谷机往前走,一路往前面打。
看到父母草帽下晒得黑红的脸庞,脸颊上冒着涔涔的汗水,累得直不起来的腰身,我心里隐隐作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长大离开农村,带父母过上好日子。
打完了一块地母亲便将打完的稻叶子,一把把的捆好,然后散开竖在田里,等晒干了之后再拉回家,屯着冬天喂牛。我和弟弟则在田里捡那些遗落的麦穗,拿回家晒干碾一下就行,生活的拮据使母亲不愿浪费掉一根稻米,每一颗都是农民的汗水。父亲则抗着袋子装好的稻谷穿过一块块的稻田,放到路边的牛车上,看着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和被压得凹下的肩膀,心里多么渴望自己是大力士,替他承担下所有的重物。
为了贪傍晚太阳下山后那一点凉爽,每天都是天黑了之后才回家,吃饱晚饭躺在床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经过几天的起早贪黑劳动之后,终于收割完了所有的水稻,一家人都黑了一大圈,露在外面的手背和脖子晒的又红又肿,手上和脚上全是稻叶划拉的血道子,持续了一个夏天都没好。
但是,看着牛车一车车的把稻谷往家里拉,蛇皮袋装得满满的一袋袋稻谷,顿时觉得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