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0日

早课抄了当代诗人范小雅的诗歌《对阳光的赞美》。对于北半球的人来讲，夏天应该是一年之中离太阳最近的时节，然而今年的夏天却仿佛姗姗来迟了一般，羞答答不肯露面。进入五月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天了，不是风就是雨，晴的日子少，阴的日子多，倒真的叫人感觉在上半年的忙乱中，不仅春天跑丢了，夏天似乎也要跑丢了。

无论是哪一个季节，阳光总是会光明和温暖的，而且在我的记忆中很多美好的故事都应该是发生在夏季。王朔在小说《动物凶猛》的说：“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炎热的气候使人们裸露得更多，也更难掩饰欲望。”不光是马小军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还有很多人说得出口或说不出口的故事大多也应该发生在夏天。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农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小满，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八个节气，也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

小满这个节气会让我联想到很多。首先是苏东坡的一首词：

“花裉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苏轼《蝶恋花》

几乎每年小满将过，落英缤纷，柳絮如绵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东坡的这首小词。这首小词应该是背东坡词背得最早的几首之一，如果从初中时开始算，到现在也該有四十年了。只是喜欢而已，不需要理由。

全国语文特级教师熊芳芳写了辞职信，不知道是真是假。二十多年前，我还在教科所上班时就知道了熊芳芳。那时每天要翻读大量的教育期刊，《中国教育报》更是每日必读，所以熊芳芳我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教育名人之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辞职，但我知道在深圳一个全国特级教师的身价几何。如果单从工资论，恐怕我教书三十五年的工资总和还不及她一年的工资收入。

不是每个体制中的人都有勇气或都能任性地辞职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至少我不能，虽然这段时间极其乏倦，偶尔也动了“干不动了别干了”的念头，但一想到离开了体制，丢了铁饭碗，生存都会变成很现实的问题，便也不敢再动这样愚蠢的念头了。

监考、批卷、备课、上课，还有各种各样与教学无关的事务。天阴沉沉的，偶尔也会雨丝如注，搅扰得心情也恶劣，喝咖啡，喝茶，听歌，看书……想沉静下来，摆脱躁乱，然而几乎是没有效果。教书教了三十五年，再有不到六年的时间就退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几年前，刚过五十岁时，还惶恐于时间飞逝，害怕退休，而现在竟盼着早一点退休了。

晚自习，批卷，备课，窗外雨声窸窣，想起另外一首与小满节气相关的小词：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