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沙漠
我的车子在沙漠中已经迷失了方向——那已是5天前的故事。我的补给全部耗尽了——这件事就发生在刚刚。如果现在还有什么能喝的话,我想除了我身体中的水分以外,只剩下汽油了,难道我要去喝沙子吗?
我坐在车里,夜晚寒冷侵袭,但我还不至于冻死,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着手准备一切,包括这场旅行所要用到的保暖用具、被褥、衣物。风奇怪地吹着,我看着方向盘上的一张女人的照片,以此来获得孤独中的慰藉——那是我的前妻。我们在中国的维吾尔自治区内的若羌县认识,我为她补习奥数,并逐渐熟悉起来。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快乐的时候便去影院,有时还会在傍晚散步。事实上,我们上上个月才去办理了离婚手续,但在那之后的时间里我的所有信息以及电话都没能得到她的回复,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我以为我们能和平离婚。然而在两周之前我收到了她的一封来信,她在信中告诉我她在中国的罗布泊,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得把她找回来。
我原本打算从乌鲁木齐驱车出发,中途给我远在英国的母亲通电话。接着由库尔勒进入并穿越罗布泊地区,最后到达四川境内。我甚至提前预订了当地的宾馆。但我还是迷路了,并且我所带的通讯设备全部失去了信号,我度过了一个喧闹的夜晚。
第二日的早晨,太阳的光芒穿过我的车窗。我被一场噩梦惊醒:我梦见她被一群奇怪的人抓住,带到一个地下的洞口里消失不见。我在昨晚听到了类似于沙暴的声音,有数道哀怨的风由荒凉的西北部冲向我的车,它们愤怒地敲打着车窗,我整晚都不敢合眼。我明白我很清醒,可当我下车时,脚踩在一片奇怪的沙子上,像是地底有东西正在蠕动,周围所有的沙子都如同被水涨泡了一般,颤颤巍巍的。难以置信的是我踩在一片红色的沙漠上,周围还冒着淡淡的白色的雾气,由地面上菱形的突起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渗出来。我抱有希望的继续使用我的通讯设备,此时却已经有了信号,这时我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响,像是手机铃声不断在我耳边回旋,我循声寻去,大约走了20米左右,声音消失了——一口井却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一口正方形的花岗岩制的水井,井口的墙壁上还生长着青苔。奇怪的是井边的沙子却是正常的黄色。
井口上还悬挂着水桶,我渴坏了,我已经一天没有补充过水分。我看见水中有青蛙在游动,不一会竟潜下去了。我迅速地把水桶放下去,可我低估了灌满水的水桶的质量,我没命地拉拽它,但我的双脚渐渐踩离了地面,这时我要松手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钱包和通信电话全部落入水中,我也一头扎了进去,我惊慌失措而呛了几口水,我在水面上浮着,我大声地向外求救却毫无回音。这时候我的手机和钱包却浮了起来,并不断地升高,离开了水面,悬浮在半空中,井底传来了巨大的震动,我感到水像是在压缩,我的身体想要被压烂了,这时候周围的水面开始旋转起来,以我为中心变成了漩涡,我被一种怪力吸进了水面之下,逐渐失去知觉。
当我醒来时,一束类似与阳光的光线照射在我的脸上,我躺在一片沙子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蓝天以及白云,甚至是太阳。我顿时清醒了过来,我以为刚刚在做梦,但我的浑身湿透。我不经意的抬头望去,一口井倒立在我的头上——而里面的水居然没有流下来!我很快发觉井底的水面之下,是另外一片沙漠!但和地面上正常的沙漠无异!
我瘫坐在地上,阳光忽明忽暗,突然天空陷入了一片黑暗!我的周围一片漆黑,就在我惊慌失措之时,天空突然明亮了,那些云则飞速的流动起来,像是一条白色的河!不一会儿我听见了嗡嗡的声音,我的脑袋疼痛万分,天空又陷入黑暗,约莫一分钟左右,天空再次明亮起来,此时云也停止了流动,恢复平静。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向你的右边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看向右边,这时候又出现了相同的声音:“欢迎来到地下!”我的脑袋仍疼痛万分,这时候天空则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响声,远方的地平线和天空之间开始变得浑浊且异常不稳定,并不断向我靠近,这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开始!”我的身体则迅速转了个圈,我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旁边的空气里突然现出来一位熟悉的紧张的激动的声影——那是我的前妻!
我感到激动万分,但却无话可说。然而她面部表情却十分僵硬,好像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只是拉着我不断地奔跑。我的脑袋又疼起来,我继而倒地不起,那片浑浊的空气离我们更近了。前妻叫了出来,于是迅速地把我抱起来——我为她的力量感到震惊。
她抱着我跑了一段距离,一栋白色的类似于烟囱的建筑物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时我的脑力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放弃吧,你跑不了。”我则对那个声音极力排斥,我艰难地控制着我的身体,前妻把我放下来,我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并跟着前妻进入了那个建筑物里。
外面顿时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门外的沙漠变成煤炭般的黑色。我看向前妻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我不知所措,外面的震动愈发强烈了。前妻则把我推进烟囱之下,她终于开口了:“亲爱的,快走!”我忽然感到心底空洞洞的,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走,快上来,我们一起。”
当我说完这句话时,门被打开了,强烈的白色光束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想拉前妻一块儿走,可她将一块精致的怀表放在我的手里,她停止了哭泣,用力把我推了上去,然后关上了封盖,任我怎么敲打也未开启。
我处在狭窄的烟囱里,周围一片漆黑,这时竟有风不断的扑在我的脸上!风逐渐变大,我的头发被吹的七零八乱,我想上继续爬,却感到向下的力,我使劲抓住一截管道,但我还是朝头上摔去,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耳边有鸡鸣。一座村庄坐落在我面前,炊烟袅袅升起,后面仍是一望无边的沙漠。太阳依然强烈,我靠在一棵胡杨树上睡着了,不到一会儿,我的脑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前妻在对我说——“我爱你。”我感到我的脸上有东西正在向下流动……
至今,我仍然思念我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