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剑气动四方,一曲长歌恨离殇
相传,长安城底下藏着巨大的秘密,大唐的开元盛世便因其而生,长安城里的传说无数,慕名而往之人络绎不绝,不乏能人异士,远至海外蓬莱,近如高丽突厥。春日里,花香四溢满皇都,飘零的梨花落满长安道,柳絮醉倒在风中,春雀游走在砖瓦间,琵琶欲饮三千杯,歌舞升起,大珠小珠撩拨心弦。
长安城里的名满天下的文人才子众多,其中以狄仁杰,狄大人最为出众,才,可拦九天皓月,武,能治天下宵小。
狄大人,可是阿离的偶像呢!
……
“阿离,又在写给狄大人的情书呢?”
说话的人叫明世隐,剑法高超,一双慧眼可洞乾坤,佛门的书看得多,对这人世间的事情已然看透,一双手魁于两袖间,袖袍太长,以至于很容易便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断臂残袖之人。隐没名声之前,他是能与袁天罡,李淳风齐名的法师,就是当今国师陆离,也难夺他的风采。
“要你管!略略略……”
手中那信一收,在胸口一藏,与狄大人的书信,那皆是宝贝,不能与他人共享。
此去往北过十余里,便是长安,三日前,明世隐占卜长安有大事要发生,路行三日,一路安生,丝毫没有祸乱的征兆,倒是让我有些怀疑,这家伙的占卜术是不是在寺庙里待久了,失灵了。
观星望月,掐指拈掌,他倒是颇有把握,且面上愁容加剧。
长安城门外头,排起了长队,入城,要有文书,心头一紧,想着上次来时方不需文书,这下可糟了……
“可是担忧文书?”
“哼……别说你又是算到的!”
“那倒不是,临行前,方丈才将书信交予的我。”
他从怀里掏出书信,上头署着的是大唐青龙寺的名头,笔劲老气横秋,一看便是方丈老头的亲笔,这种字,远没有狄大人落下的笔迹那般赏心悦目。
城门外的士甲将书信送至长安府尹,府尹请我们喝了两杯茶,本想再点上一桌子的菜,可却被明世隐这个家伙拒绝了。
“喂!不吃饭没关系,那一盘子的水果,你好歹让我吃上几口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喝上两口茶,已经给过面子了。”
“哼……我快饿扁了……”
“食色,仅能饱欲,意刚,可不乱于心。”他手上捧着经书,目不斜视,脚下的路走的倒正,一路上遇到的小商贩不少,未有一人可触其半分。“哦,对了,我们先去找狄大人,找他吃饭。”
狄大人……哟哟哟,不多说,紧跟上几步,狄大人的家,我熟得很,朱雀长街一旁的巷子,门前种了三株桃花的就是大人家。拉着明世隐便要往巷子里拐,这头最快,可这家伙反而停下了脚步。
“不,不是这边,他不在家。”
“你这也能算到?”
“方才见着了不少衙役往那去,那头往来的百姓神色有些怪异,几个妇孺在一旁谈论,若是没猜错,有案子发生,这长安城里只要有案子,他狄仁杰,会比衙役慢?”
“切……没准,就是吵个架什么的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看准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虽是心里有些怨气,可也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倒是这太阳,有些烈了,抽出背上的伞,撑开,方才好受了许多。
春色乍现,初落在长安街道两旁的梨树上,白色梨花似雪,星星点点几片在地上零乱,风来,四起飞舞。
李宅。两个金色大字挂在府邸门前,府门前绕着的是诸多的衙役,本想往里挤,瞅上几眼,不等近身,便被衙役赶了出来。只听得一旁闲人商议,碎语里皆是这身亡的李家老爷。
“嘴巴里全是黑血,脸色发紫,听里面的下人说,死的样子恐怖得很!”
“可不,听说,这李家老爷是因为小妾……”
“嘘,可不能乱说。”
“喂!狄大人在哪里?”四寻不见狄大人的影子,一把将这家伙给拽了过来,他倒是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有些入迷,这一下,让他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他声音了。”
“我要进去找他。”
“那简单,你飞进去。”
“不会被抓吗?”
“那就看你的狄大人能不能比衙役先发现你了。”
“滚!”
……
本想赌气,杵在一旁,倒是明世隐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在人堆里与人话家常,不多时,与那一圈衙役也搭上了。转个头的功夫,这家伙居然被请了进去,入了李府的大门,他才想起我来。
“走了。”
几个健步跃上前去,险些摔倒,这李府的门槛可真高。入了大门,前院花香四溢,可与街上那香气不同,此处的花香异常浓烈,有些刺鼻,前头领路的衙役往偏院去,香气愈发浓烈,再往里,香气刺目,双目方难睁开。
“狄大人,见面了。”
“大师,阿离。”
两眼迷离之间狄仁杰离得近了,这般模样,真是失礼,脸上涨红,娇羞之色腾起。
“狄……狄大人。”
“大师,此案,你怎么看?莫不是,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怕扰了你探案的兴致,我的,不过是些猜测,不能当真。”
这家伙自傲的语气,让人有些不爽,“切,说的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一样!”
明世隐坦然一笑,便往旁边绕着游走去,狄仁杰跟其后头,搭上几句笑语,倒也没说什么话了。
“切!”
往后院走去,前头的气味在这里已经闻不到了,厢房里是李家的夫人跟老太太,见狄仁杰来,差人搀起身子就要去迎。
一经介绍,那老太太就抓着明世隐的手臂,“大师,我儿死的蹊跷,定是邪祟所为,求您开开天眼,把邪祟除掉吧!”
“世上……”他顿了顿,“世上何来邪祟,人心所向,恶,成鬼怪,善,成菩提。”
“这么说,我儿的命,当真是那婆娘所为!”
“切勿妄自断言,老爷是中毒而死,可此毒却用的蹊跷,不像是寻常之毒。”狄大人从一旁走上前来,手中捏着几片树叶,叶子上沾了些泥渍。“望老太太节哀,此事,定会有个水落石出。我等,今日有些事宜,便先走了。”
明世隐抬眼看着狄仁杰,眼神里有些疑惑,可那头狄仁杰却异常肯定,转身便要走。
“好,红儿,送送狄大人。”
“老夫人,我也送送狄大人。”身后一女子站了出来,便也要送。
“三夫人,请。”狄仁杰做了个手势,随其身后而出。
往前几步,狄仁杰手上将手上叶子扔在了一旁。倒是那三夫人,神色有些异样,不过片刻,便如寻常,又在前头领路。
出了府门,这两人又奇怪了,立在府门一旁许久。
“怎么样?”狄仁杰先开口。
“嗯,她把叶子都捡了起来……”明世隐闭着眼睛,左手食指在右手的掌心滑动,顿了顿,“神色匆忙,脚步飞快,往后院走了。”
“走,我们绕院子后面去。”
“这是干嘛?”云里雾里,自然有些不明白,可不等我多问,这两人脚步轻快,飞也似的跑了。
入了后院,跃上树梢,这院落里头的景观看的仔细,这下头是后院厢房旁的那棵树,老太太从厢房出来,往外头走,过了厅廊便不见了,跟着一大帮人,走了。
“她来了。”
这身影在我们这位置看得仔细,正是三夫人,只见她神色紧张,四处张望,确定无人方才靠近。
“阿离,去前院唤老太太。”
“为什么啊?”
“你只顾去,等会儿有好戏看。”
“狄大人的话,阿离这就去~”
老夫人跟众丫鬟方入厢房,听闻,急忙往院后跑去,巧了,那三夫人的一举一动皆入了他们眼里,那头衙役赶来,不过,埋伏在一旁。想必是狄大人跟师兄两人,早设下了这圈套。
后头的事情,就显得简单的多。
三夫人在那树下等人,那后门窜进来个人影,那老夫人认得,惊呼起来,那三夫人听闻,往院子外头看,脸色煞白。
而那人更是吓得拔腿就要跑,轻易便可飞上屋檐,就要跑,可师兄早在屋檐上等候,只是一个照面,便将其擒获。
之后的事情,倒也简单了,那府尹不算傻,三夫人与那男子被关押,只是把什么都拦在自己身上。
……
“怎么样?去哪吃一顿,我可有大功劳,我要吃顿好的!”
“大师,此案,还有何高见不成?”
“非也,只是好奇,那树底下埋着什么。莫非,你不好奇?”
随其身后,也只能跟着他们两的步子,这李府门口,已然没了先前那般拥杂,下人认得我们,入李府,轻松得很。往那后院去,老太太也带着几人跟着一起走了出来,狄大人往前走,在树脚下找着什么,几波泥土被翻了出来,坑不深,泥土扒拉开,里头有个匣子。
问及众人,皆是咂舌之色。
这匣子精美得很,匣子外头精美浮雕,一朵黑莲绽放。
“莲生……”师兄在那呢喃,从狄大人手上接过匣子,仔细把玩,一双眼紧闭,指尖在匣子上滑动,双目之间金光浮动,一睁开,嘴角流出黑血,“火药,伏击,大乱……”
嘴里是呢喃几语,掌心裂纹更甚,靠着树干,不住在那咳嗽,唯有算到了未来大事方才会如此耗费精血。
“大师,可是看到了什么?”
待师兄翻开那匣子,里头是一张牛皮纸,纸上倒是什么也没有,匣子里还有些黑色粉末。风一吹,黑粉散开,入了咽喉,呕吐感猛生,匣子被关上,可那黑粉入了风里,四处乱窜,很快,周围的人也有同样的感受。
“拿水!快!”
狄仁杰惊呼起来,可我身子里却干燥异常,浑身逐渐失去力气,渐渐软下去。不多时,一盆水呼在脸上,猛灌了好几口,这才缓了过来。
“塞外常用的毒……大意了。”
“师兄……为何你没事?”
“我呼吸慢。”
“大师,你来看,这图……”那头狄大人唤他,只见着他弯着腰,拄在桌旁,手上端着一碗水跟一支蘸着水的毛笔。
“这是?”
“长安的城防图!”
“上面的黑点?”
“……”
“是否与你预见的有关?”
师兄脸色一沉,愣在了原地,左手食指在掌心划弄,一副推演小阵衍生,“往那去看看?”
“看看。”
“你俩倒是等我会儿!”
“你,待着!”这会儿,这两人倒是口径一致,配合默契。
推门而去,这两人便不见了踪影。好在,他们身上留有印记,走多远,都能跟得上,论轻功,怕是他两加一起也追不上我。
待其走远,方才起身,往外追去,长安的落日渐圆,珊红印染皇都,几家灯火阑珊,柳岸江边船舶归来停靠,炊烟袅袅,酒家的美味佳肴勾的馋虫爬上胸口。想起这一整日才吃了几口饼,几碗茶,几块糕点,咕噜噜的肚子开始发起了抗议。
往那城东去数里,远远便能见着他两立在青云阁顶,约莫数个呼吸,便一跃而下。
底下是旧宅,外头爬满了蛛丝,里头有株枯树,老树,盘根错中错,绵延数尺,谢尽了枝叶。
“你来干什么?”
方才站上阁顶,狄大人便注意到了我,只是装傻充愣,他这个聪明人也拿我没办法,只能是嘱咐几句,紧随其后罢了,至于师兄明世隐,这家伙入了这院子,便神神叨叨,左乾右坤通天地卦象之类。
“有人。”师兄站在那树根旁,示意我俩别动,随后侧耳靠近枯树,“声音……从树里面发出来的!”
这下,不仅是我,狄大人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饶有兴趣的轻轻凑上去,“怎么进去?这附近一定有入口,找找……”他压低了声儿,挥着手掌示意,这模样倒是颇有些趣味。
“不用,这宅子里的东西是按奇门八卦排列,生门在那,死门在那。”明世隐两手指向不同方向,一处指向厅堂的关公像,一处指向那头的石狮座像。“向死而生,推石狮子。”
这狮子倒是轻巧,不用费力,便挪开了一个口子,底下果真是通道,不少声音从这下头传来。
狄大人先行了一步,往这底下走去,师兄下去之前打量了这周围的模样,嘴里念叨着什么,耐不住我的催促,方才几个快步追上狄大人。入了这地底,嫣然一副地宫模样,可,却只能听着人声,见不到人影,纵使这地宫里灯火通明。
再往里走,闻着了不少刺鼻的气味,里头比外面要暗不少,走得很缓。
隔着一堵墙便是其他人,是谁,自然是不知道,越往里走,刺鼻的气味越重,可,这时师哥跟狄大人却掉头往回走,并且走得很急。回去的路自然好找,那堵墙外头的人似有察觉,脚步比之方才要急促许多,从底下推那石狮子有千斤重,使上了万般力气方才推开半点。那后头的脚步近了,刀出了鞘。
仓啷——
那石狮子方推开了个巴掌大小的地方,我的身材娇小,便要上去一试,反而是几下便钻了上去,再推那狮子就轻巧许多。趁那后头的人追上,这石狮子已经闭合,我们三人也已然抽身离去。
……
“火药。”
狄大人夺口而出,师兄轻微点头,眉目之间轻皱,愁容爬上眉梢两角。
“这么看来,这图上的黑点,全是火药埋藏的位置。”狄大人指着图纸上的黑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焦灼,“倘若这一炸,怕是……生灵涂炭,不复皇都……”
“两日后便是花灯会,这火药是为那天!”
两人坐在桌子上,相谈,竟全然忘了吃饭这大事,也罢,就此靠着睡去,也让身子有的歇息,不至于咕咕直叫。
“阿离!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狄大人的呼唤……果然,师兄已然站在门外静候,狄大人站在一旁,靠得好近,腰间系着的那香囊,气味都觉得很舒适。随在他身旁,在长安街上走,还真是有些欣喜。
夜幕,哪里能罩得住长安城的繁华,万家灯火通明,街上是形形色色的百姓,欢声与笑语兼备,不少姑娘跟男子头戴鬼怪面具,有些面具,当真是恐怖,有的却是有趣的很。
走前头的明世隐自然是对这些毫不在意,顾着往前走,哪里看这一旁的景观,倒是狄大人……我伸手摘来一个面具,问他,好看与否,他只顾讪笑,转头便跟上明世隐,让人好生气愤。
入了鸿运楼,来迎的人众多,狄仁杰的名头,在长安城里可算是吃香。
挑了个近水的桌台,一桌子的菜随后便上了台面,香气四溢,可这两个家伙居然开始心不在焉,左右观望。
“还有人来吗?”忍不住问道。
“碰碰运气,你只顾吃就好,无妨。”
“大人,此处,真的是观景最佳的地方?”
“烟火满长安之时,此处能尽收眼底,观望最佳。”
“来了。”
“哪个?”
“还看不到,进来之前我在门口布了阵,只要有人的身上带有火药味,进了门,我便能感受的到。阿离,去看看?”
“我又不是狗,凭什么我去!”一大块肉往嘴里一塞,呲溜着油水险些从嘴角滑落。
“阿离轻功天下第一,这点小事怕是太大材小用了,不如我去?”
“狄大人……狄大人是夸阿离了吗?”嘴里的肉险些喷出来,在有生之年里,与大人相见次数便少,更别提夸了,脸上火辣,起身便邀狄大人坐下歇息,“大人且坐,阿离去去就回。”
这楼里不过约莫百来号人,一个呼吸便能从十余人之间穿行,不过数个呼吸,便能在这酒楼里走一个来回。
“啊呼……”大口饮下面前那茶水,喘上好几大气方缓过来,“东边十米外那张桌子,那人身上有火药味,鞋底沾了一点火药。”
打眼望去,这才把那人看的仔细,一袭宝蓝袍,两袖边上绣着金花,眉目之间尽是迷离之色,旁人与之交谈方搭上笑语,可目光却多停在窗外。师兄与狄大人吃的缓慢,以余光看那人,尽可能不被其发现,饱餐一顿后,那人也要起身离去。
长安城里的夜色,比寺庙里的夜色要浓,与师兄一同在青龙寺修行之时,从未见过这般美妙的夜色,漫天的繁星,银光点缀。万家灯火阑珊,往来百姓之间,一片欢歌笑语……
那人入了人群,难以寻觅。
“阿离。”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那人走得不远,自然好找得很,见着他入了一府邸,才回去复命。
“张绣将军的府邸……此事,莫非与张绣又有什么关系?倘若……”
“乌云遮月,命星蒙灰,夜落雀鸣……”明世隐沉吟不过片刻,惊呼,“凶兆!”
“要遭,快!跟我走。”紧随其后,狄大人的脸色也骤变。
“你们能不能歇会儿……”
不等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踱步而出,向那张将军的府邸而去,路上,狄大人提起,那李家的老爷是监管此次烟火表演的监官,而那张绣,是负责此次烟火表演护卫皇都安全的统领。明日清晨便要进行最后的清点,倘若此时二人殒命,将无人知晓火药具体的量是多少,自然也难以对烟火的数量进行严密的审查,恐怕只有等到烟火绚烂之时,爆炸声鹊起,才能知晓。
花灯会,皇帝要与天下百姓齐欢颜,那一刻,正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而皇都百姓的命,全然如同草芥般,他们哪里会去在意这些。
张绣的府邸,大门紧闭,跃上高枝,轻易可入旁厅与后院,书房内挑着灯,烛火莹动。整个张府静谧异常,与外头那般热闹呈现截然不同的对比,就连个丫鬟……
”师兄……快来,这……“
眼前躺着的两具尸身,正是丫鬟打扮,一阵紧张之色升起,狄大人与我比起来更为紧张,往那礼物奔走。推开书房的门,愣在一旁,随其后而入了房门,书房内迷雾缭绕,那案台上趴着的正是张绣将军,生死且未知,可更让人紧张的是迷雾散去,那张绣身后窜出个身影,挥剑便向张绣心脏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剑气早凝于指尖,不等那剑刃触及张绣脊梁骨,已然将其击退。论打斗而言,师兄比我在行,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他衣袖底下那三把袖里剑便已挥出,狄大人将张绣一拽,从椅子上抽了出来,而那刺客眼见不得手,从怀里掏出药丸塞入嘴中,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双目通红,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一跃而上,便是向狄大人而去。
狄大人腰上的佩剑方才出鞘,那人的剑已然至其面前,银蛇吐信那般猛烈。
”别伤我家狄大人!“
我不擅用剑,可师傅说我天生通晓剑意,剑气早已凝聚而成,只是不如师兄那般运用自如,可此刻,我却感受非常,挥拳踢腿之间,浑身有数不尽的力气。隐约间,剑气之形可见于指尖,那刺客的剑被震退,手臂发着颤,可眼神里的杀意更浓。
剑,破空而至,擦着指缝而过。
待他近身打算将另一只手中的利刃刺入我的胸脯时,金光大绽,地上金丝缠绕着他的双脚,令他寸步难移,那一拳自然也就扑了个空。这是师兄的金光阵,他不喜打斗,以结阵断了对手的念想,制服对手,是他惯用的伎俩,寺庙里的师兄弟,在他学习阵法的时候可吃了不少亏。
眼见这刺客被生擒,本想上前将其制服捆绑,送去官衙最为合适。
可那头……”小心!还有一人!“大人忙退几步,师兄也有些惊慌。
一支冷箭袭来,直奔那张绣而去。
箭中,那人从窗台退去,再追,已经捕捉不到身影。
而生擒的那刺客,毒发身亡,肤色很快变紫,面容浮肿,难辨认五官。
师兄在最后以剑气断了那支箭的劲道,偏了方向,那箭入了张绣的胸骨,只是伤及皮肉,未动筋骨,倒是他有些诧异此箭的劲道太强。
张绣醒来,师兄,狄大人与他聊着些什么,有关演一场戏,有关一个紧密的计划。
第二日,也就是花灯会,烟火秀这一天,外头盛传,张绣,张将军病发身亡。这一日,狄大人倒是拆我去了好些个地方,送去了好多书信,师兄这家伙,一整天未见。而狄大人,他也神秘兮兮的,只唤我申时于这酒楼里等他。而戌时便是烟火秀,届时皇帝亲临,文武百官……
”阿离不必担心,等我,一起看烟花。“
狄大人说的,那便不用担心了,狄大人,最厉害了。
申时,师兄与狄大人一同前来,可今日这酒楼,与往日却有所不同,没有往日那般快活,气氛,显得压抑。
三人入了这酒楼,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走上二楼的桌席,摆满了菜,师兄与狄大人吃得欢快,毫不介意他们的目光,我却不同,背如针扎,坐如针毡。
”我们走吧……“
”阿离,还有好戏呢,别急。“狄大人眉飞色舞,脸上的惬意显得傲然,席间,端起了酒杯与师兄喝了起来。”听闻大师从不饮酒,今日怎么?不怕破戒了?“
”师傅并未收我入寺,我不算和尚,不用守清规。不愿饮酒是因为没有足以让我饮酒的乐事,而今日,可饮。“
酒入了回肠,歌舞升起,清幽曲风绕梁而上,妓女湖上长歌别离,动了这湖岸上多少游子的心。狄大人,倒是看的起劲……
”当真那么好看?“
”嗯?哈哈哈,此女的曲风幽柔,情真意切,动人心弦,有些妙。“
”如此说来,狄大人是非常喜欢喽?“
”天下,又有何人喜欢离殇?这女子,唱的是众人心口上的伤啊……怎么,阿离喜欢分离不成?“
”才才不是呢……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跟狄大人……“
皇帝来了!
湖面上是开道的禁军,岸上站满了千牛卫,湖心那徐来的龙船,便是女皇武曌所乘。
酉时已过大半,掐指算来,戌时便是快了,这酒楼里这帮人脸上神色更是有些仓促,些许人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女皇立于船前,左右是当朝大将军,身前那太监大声呼喊,”皇上驾到!“
众人跪拜惊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天,湖面惊起不少波澜,偷偷看了一眼女皇,她定是习惯了这样,只是抬手之间作罢,示意平身,傲气眉宇间的跳动,浑身上下傲骨浑然,天威骤生。
”谢皇上!“
那城东的烟火最先点燃,数道流光窜天,滑落的一刹那迸溅炸开,忽地天地荧光攒动,南边,西边,北边,相继烟火冲天而起,天地为之变色!
那喊杀声也被烟火盖过,酒楼里的众人拔刀便要出门,却不曾想,早已被包围。而那地底下藏着的火药,早被张绣派人清剿一一收入了国库。这场叛乱,还未迈出步子,便已经被扼杀。那冲最前头的那人,明世隐认识,因为那双眼睛中的凌厉,与那天暗杀张绣的一模一样。
那数封书信,不过是狄大人仿照了青龙寺大师傅的笔迹写下的,落款人是师傅的名字,全都是仿的,可师傅的名头很盛,再加上有师兄本人在,更是没人敢不卖面子。至于狄大人,他自然很厉害,依旧天下无双,只不过现在的官职卑微,入不得那些大人物的眼睛,可今夜过后,便不同了……
”你,就是狄仁杰?“
女皇唤我等上了船,近了看,我的眼睛居然不敢久视。
”下官,正是狄仁杰。“
”生擒了叛贼,做得很好。朕有一事不明,那青龙寺的秃驴,与你是故交不成,写了如此多的书信?“
”不敢期满陛下,那些,都是下官仿的。“
”哦?为何啊?“
”下官人微言轻,唯恐延误,这才借了方丈的势,请的诸位将军帮助。“
”狄仁杰……朕,记住你了。“
她走近了几步,口水卡在了喉咙沉不下去,深深吞了好几次,这才吞下去。
”你就是公孙离?“
”是!皇帝陛下……“
”挺好,你……是明世隐?!“隐字吐出来的时候她咬的很重,不等师兄回话,随后又说道,”听陆离常提起你,让我颇有些好奇,你俩斗法,到底谁强。“
”国师法力无边,佑我大唐永盛不衰!我与国师,岂能比拟,师妹与我明日便要离去,这一趟,见着了陛下,无憾了。“
师兄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在颤抖,愈发厉害,我能感受的出来,他从未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又为何明日就要离开,师兄也未与我谈及……
”罢了,此番擒贼有功,下去领赏吧!“
她转身便离去了,最后的言语里,多的是帝王威严跟冷漠,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的天还未亮我们便要离去,师兄说要赶路,可是我连再见都未曾来得及与狄大人说。
那封写满了要与狄大人说的话的信,也不知,何时能够与狄大人再见,收到狄大人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