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独白一样自由·我与这冰冷的世界》
二零一五年十月一日 阴
日记
01 我与这冰冷的世界
今天是个阴天,我觉得冷,蜷缩在宿舍那张单人床上,手里捏一本书,试着入睡。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大脑在清醒有序地运作,妨碍我完全睡着。今天收到好几封信,不过都是些假信。把没写字的明信片塞进信封,盖了戳也休想伪装成带感情的来骗我。
自八月二十七号新生报道,我已经在这所学校里待了整整三十五天。三十五天是用日子计算出来的,其中包括新生入学典礼,学院迎新活动,军训,以及寥寥几节专业课。说是专业课,在我看一点也不专业,完全没有当初脑子里构思的严肃感。新生典礼上的学生代表,就是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跟我同一个学院的,后来又知道同一个班,再后来她住我下铺。我暗地里观察过她,不是我开始猜想的那样,她脑袋上并没有时时顶着光环。至于军训,一言以蔽之,晕倒三次逃跑无数次。想到学院迎新,我现在得保持身体一动不动,才能化解掉当时尴尬的二十分之一……
三十五天前,我离开了一份脆弱的幸福转而跨入另一份脆弱的幸福。当然,再脆弱的幸福,放弃时也会伴随着巨大的悲伤。道理我知道的明明白白!从家里走出来的,只有我自己。踏上公交车的时间,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不过这是我这么认为的,也随便由我定义。下了公交车,拎着自己的破球鞋,光着脚钻进火车,这是真正的开始。
我把头靠在随车颠簸的大风景框上,脑子里想些自以为深奥的话题。我为什么要出发?这列火车为什么要出发?它开向哪里?我去往哪里?“旅客朋友们,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本车开往XXX,下一站到达XXX,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物品……”这广播可真烦人,我正思索高深浪漫的话题,居然直接告诉我目的地。没劲极了!不过我也意识到了,我做了傻事。你可别着急嘲笑我,想必你一定也做过此等傻事。偷偷装在心里吧!或者说给你的爱人听,他一定最爱听你说话了!
报道报道!你是哪个学院的,在食堂一楼注册…..眼前浮现着那天的场景和我那张痛苦的脸。那张脸现在也正在紧贴着我,眼睛里装满委屈,有时也开口埋怨几句,说我辜负了这世界上的美好。分明就没有那么美好,何谈辜负,我很气愤!还有那只破旧的斜挎包此刻依旧躺在我的床头,里面装了一本袁珂校注版的《山海经》,我没读,只是装装样子。学长苦口婆心又语重心长地推荐了,总不能辜负美意。至于塞在床下的那只明黄色行李箱,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扛上一百四十个阶梯的,已经抛在脑后。总之,当时我完全被一种情绪冲昏了头脑。不过,身上裹的这床被子,是我仔仔细细搬进门的。那个小贩大叔收了我两百八十块,才愿意转手。事后总觉得他追在我屁股后面吼叫着坑骗了我的钱,都怪他,让我忘不了这件事,还有被他欺骗的苦恼感。
三十五天过去了,我只认识了几个饭友,没有朋友。我是说那种有说有笑的酒肉朋友。于是,我只能手里捏几本书,口里叼几本书,耳朵别上几支笔,让它们暂时充当我的挚友。我说暂时,是因为我觉得我会有朋友的,在接下来不久的时间里。我自认为自己优秀,温柔,善良,总之,你无法理解我的自信。但是我想辩解一下,我不会为自己做任何承诺,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时而沉浸在懒惰里,时而躺进孤独里。我需要这种感受,我需要懒惰、孤独,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爬进我自己的肚子里,看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我是活的。我渴望这种鲜活的感觉,我需要这种感觉,我说真的。我真的需要!所以希望你不要拿我跟别人比较,也不要进行说教。那些义正言辞的话讲台上的将士们已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像寺院里僧人把佛经颂了一遍又一遍。我实在听的精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非常谢谢你的理解,我是边鞠躬边道谢的。或者你还想要一束鲜花?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你理解我。
这几个日子我是体会过一些快乐的!现在这些快乐像影视画面一样叠加在我面前,我随手抽出一张,都将是一部喜剧大片。你想听的话,我下次讲给你听。不过说心里话,我是不愿意的。快乐谁不想独吞啊,讲出去了,我岂不是辜负了自己。但世事无法重来这个道理我也是懂得的。关于美好的我也只是回忆,并没有贪心地想着回到过去,或者让动人情节再现一遍、两边、三遍……我知道自己心里长着一颗生病的种子,它已经发芽了。但你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于此,甚至希望它快点长大,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无与伦比的感觉啊!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因为那颗种子,我时常对自己说,“你是病人”!但是我打算偷偷进行,毕竟迈开一条腿后果不堪设想。被抓起来、关起来、消灭掉,都是有可能的……
曾经的生死之交啊,你在我苦苦挣扎之时,致力于挽救别人。甚至寻了爱人,独自享乐。我想冲过去,打你杀你,可现实绊住了我的双脚。我想变得无情,但我又急于确认有人正在看着我,爱着我。真是个麻烦精啊!我时常用这个理由鄙视自己。但我有过那些目光和爱,现在遗失了,我渴望重新找回它们。确信一个人,一些人,一群人,爱着我,看着我,等着我,是我现在最紧迫的事了。我想把它们当成护身符,随身携带。
我渴望有人猜透我的心思,我渴望在眼前种出一棵树。我奢求你用加了冰块的水泼醒我,我的朋友!
今日毕,祝你坦荡荡!
摘录02 读书摘录: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履中和之道:
中,中正、循正道、不偏斜
有度、有节制、不偏激
和,和谐、言和善、行谦和
存异、有己见、客异见
方而不割,廉而不刽
直而不肆, 光而不耀
(《易经》、《道德经》)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三毛 《如果有来生》 《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