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迷雾中的孩子》纪录片有感(下)

在大雾弥漫的节日,男友带着琪向蜿蜒的山间小道走去,既是记录者也是朋友的简追上去。男友自称“他很正派,会问过琪的父母才结婚,不会绑架她。”琪也“嗯”地一声相信了他,和他牵手走远。

随后,简通知了琪妈妈。琪妈妈马上打电话喊琪回来,“别听他的,马上下车。”
当简说去把琪带回来时,琪的爸爸说“我可以但我不要,那是他们的问题,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介入。”他14岁的女儿刚跟男生走远,换做中国的家长,不把男生打个半死才怪,而这父亲居然袖手旁观!

原来,琪的妈妈当年也是被父亲绑来的。琪的父亲还得意当年的神勇:“琪的妈妈下午四点后不准出门,但她偷溜出去,我一下就绑走她了,哈哈。”绑人者,也不觉自己女儿被绑有丝毫不妥。
琪妈妈在昏暗的灯光下哭,曾为受害者,她知道女儿即将遭遇什么,但就是不能放弃,她拨了通女儿的电话,“琪,妈妈过去老跟你吵架,但你离开后我一直在哭,现在家里好安静。”

“你要勒紧腰带,别让他碰你。我一人在家,你爸喝醉了,整天在辱骂我。”她多害怕女儿会遭遇不测,“睡觉时一定要穿着衣服,你一定要说你想睡他姐姐床上,不然就坐在壁炉旁,尽量保持清醒。”室灯灰亮,映在妈妈黧黑的脸庞上,轮廓都不清。凄惨半生,身后的黑暗已将她拖卷入局,再难翻身。惟愿,女儿不要步她后尘。

第二天,男友的父亲登门拜访,递烟草给琪的父亲,琪爸爸欣然接受,琪妈妈却迟疑了。对方立马说了句:“你女儿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问要多少嫁妆。琪的爸爸顺势提出:要2000块的嫁妆,300块的礼物送给琪的亲戚,10公斤的鸡肉,100公斤的猪肉,还有20升的酒。琪的妈妈认为20斤太少,应当30斤,让琪的父亲不要像从前大女儿的婚礼上搞砸。言下之意,她也默许了这桩绑架。

烧水间,琪的妈妈犹有不舍,和邻居谈及大女儿,“她现在17岁,已经在怀老二了。她在琪这个年纪(14岁半)就结婚,我哭超惨。”邻居安慰道:“我的女儿14岁结婚,我接受了。”她们都不希望孩子太早结婚,可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接受了。甚至,谈起脸上还有笑容。

待男方家的人走后,琪妈妈马上打电话给琪,“他爸喝得比你爸还凶,你还想嫁给他?他说他爱你,说他会为你做任何事,但你不可以相信他。千万别嫁给花言巧语的男人,他会像你爸爸那样打你。”听到女儿说“我不喜欢他,他爸是不折不扣的酒鬼”,琪妈妈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难道,是因为琪在男方家,她才那样客气招待,而不是真的想嫁女儿?

又一日,男方让琪回来,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寓意婚姻幸福美满。

可归来的琪,在房间痛哭。琪妈妈给琪和男方提供选择,“如果你们想结婚,就同喝一杯酒......但如果决定分手,琪你也要好好说话。”琪的男友喝过酒,琪却跑了。男友紧跟在后,琪避之不及,“走开,陶先生。”
“你叫他再等几年。你太年轻了,还想念书。如果他等不了就该去娶别人。”琪奶奶知道对方有可能硬抢,劝诫琪以委婉的方式解决。
“我想分手,不是延后结婚......我现在不想嫁给他,以后也不想。”琪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她走到饭桌前,“妈,送客吧,不然我会躲在学校。”

见男友赖着不走,琪只好躲回学校,母亲前来劝琪回家,“躲在学校只会丢他们家的脸。”
老师不让,坚持“男方家人离开后再让琪回家,如果硬要拉人走,就报警”。这个地方,总算有人知道绑婚不对,也予以阻止。

“看来我错了。”男友说得嬉皮笑脸地说,脸上看不出一丝悔意。“我还是个孩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绑架她。如果她答应嫁给我,就证明这么做是很棒的。”男友缺乏正确的观念,并以女主满足自己的愿望与否作为衡量标准,而非真正尊重女性的意愿。

琪的老师们上门家访,摆明立场,“琪还不到法定年龄,男生也是......”男老师对男友说:“结婚要到法定年龄。在一段关系里,你必须征得伴侣的完全同意。如果你不尊重她,她会觉得被压迫。这份感情一定要是真诚的。你不能逼她爱你,我们称之为虐待......”另一位女老师也说:“你的父母不应允许这件事发生,你还未成年,如果你结婚,父母会受到惩罚。”

琪表明想继续读书,不愿跟男生回家,可男友还是不愿喝下分手酒。琪的朋友替琪惋惜,“他长得很好看耶。这时琪爸爸发酒疯,让记录者和琪的弟弟睡,而琪和男友睡。潜意识里,他早已将琪和男友归为一队。
幸好,琪的反抗意识还是很强的。“我宁死不要嫁给他。”并懊悔自己“我很蠢......我好不成熟,鲁莽得要命。我必须念书,然后找工作。这样就能带我妈去她没去过的地方。”第二日,琪躲到了学校。老师赞成她的做法,曾经也有一个女同学,怕逃到学校丢爸妈的脸,男生家人说她没家教,最终屈服了。

琪妈妈让琪委婉拒绝男方,圆滑一点。但琪妈妈却说“别听老师的话,他们希望你完成学业,但他们不关心你的未来。”完成学业不是关心未来,那所谓的关心,是如母亲和姐姐般嫁人生子、穷愁一生吗?
男友又来了,这回他带上父母亲,要扯琪回去,并强调“男友会是个好丈夫”。无论琪怎样哭喊说“不想结婚”“我不想走”,男方家都对琪生拉硬扯。妈妈努力把男方妈妈拉走,简也在这时违背了纪录的客观性,出手相阻,“放开她!”这时却有人风凉了一句,“别管她,简。”


几个人合力,像拖猪崽一样把琪抬走,他们还美其名曰:“别害怕,你的新生活就要开始。”对啊,就像那些已婚女子,她们总是每日做饭、打扫、喂动物,她们惨得甚至无法买药给小孩。
“简,救救我!”在最后的关头,琪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求助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简!

最后,镜头下的琪得以和男友喝分手酒,逃过了一劫。琪应感激救她的亲友,而最该感激的,是不肯屈服的自己。蛮横的男方、愚昧的家人,以及陋习成风的大环境,她有勇气说“不”。

然大山深处,迷雾依旧,如琪这般坚定的女子能有几何?更多的,为山间喧腾不息的风给席卷、吞没了。白雾茫茫,道阻且长,惟愿来日人们能够拨开云雾,得见天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