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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巴中

2017-07-13  本文已影响47人  断虹霁雨i


巴山楚水,涵盖了自古以来中国人对于巴楚两地的看法。可今日之域中,楚水潇潇,碧波潋滟,世人皆知;巴山巍巍,清空若里,苍生少问。大概是水不绝,一路向东,游人沿江徒行,故有涛声延延;山无言,不肯西去,游客畏险却步,仅有蝉声许许。

巴中,地处巴山腹地得名,为了寻得几分真意,一路顺着山水向北远走。盛夏的田野,经过芒种之后数十个日夜的酝酿。沿途近郊的田野大块小块的新绿随意地铺摊着,一坡连着一坡,让成黄成堆的土层无从下手,把大地描绘的绿意盈盈。把人们对于生活的热情和对生命的憧憬全部唤醒。等奔驰的汽车穿过一个又一个深邃的隧道,小楼,农田这些景色渐渐的离我们远去。在斜晖的斑驳投影下,世界仅剩下空幽的苍翠。即使在烈日耀眼的百般折磨下,心思却早已经被这满山的幽静给俘获,那些植物的绿意携来的凉爽是最为惬意的。触手可碰的玻璃是挡不住苍生与自然的距离,似乎可以感受的到,那枝头尖细的枝丫在百般烘烤下,也快要沁出水来。这一重又一重山水来回交替着,不断被拉扯到身上。大概是被夏天灌醉了,透过山水,看到了阴平奇袭的邓艾,看到了千里征涉的红军,一幕幕的泼墨铺洒,塑造巍巍巴山的英魂,让巴河南江点缀的巴中也多了一份英气。

当汽车驶入这座川陕小城,两岸的山河仅给来往的洪流留下了一道悠长的单行道,等汽车缓缓挪行,入目的城落也随着轮胎的滚动渐渐展开。让人不禁想到《桃花源记》里的“从口入。 初极狭, 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 豁然开朗。 土地平旷, 屋舍俨然, 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反正,谁也说不清,或许,这里就是桃花源吧。

巴中,地处川陕两省交界的大巴山下,东邻达川,南接南充,西抵广元,北接汉中。域内山河之间,田连阡陌。除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美轮美奂的小城生活。这里也曾是中国红军的第二大苏区,从将帅碑林到烈士林园,那些可见或是不可见的红军色彩成为了这座城市不可撕扯的部分。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巴中位依巴山以南,刚好谋这份便利,那山里的野菜,土味,多的数不过来。那沿街的商贩肆意吆喝着,推销着自己摊前的土产,认得的,不认得的,玲玲琅琅,让人乱花了眼。即便是一般常见的小料,在巴山这片厚土的哺育下,也显得新鲜干脆。不得不说运气真好,七月天恰逢最好的伏椒上市,初入伏的季节那红花椒尚未完全熟透,那缥青的红花椒会让不懂的食客误以为青花椒。半红半青的掺和在一起,那一颗颗新鲜的花椒相互紧实的背靠着。大概是清晨刚摘的山货,那圆形的外壳上还沾染上了清晨的露水。这椒,放不了太久,毕竟那极致的鲜香麻爽,稍纵即逝。

纵观川菜食谱,大概只有毛血旺才能驾驭住这份山红花椒的麻感。入伏天,夏天的热终究是达到了极点,三三两两的几个朋友相聚一起,围坐在一起,点一盆满满的毛血旺,辣椒花椒浇于其中,红油汤汁漫于下。这鲜花椒不像干花椒,得烫煮前提前预热炒香。它,待红油烧热,青烟升起,才洒下几株,大火加热,让底料的每一个边角都能布满麻味的滋味。才上桌,那铺天盖地的麻香甚至盖住了辣香,勾起了异乡人体内的馋虫。也顾不得分清有哪些食材,一行几人犹如饿牢出来一番,纷纷抢先下筷。你一筷我一筷的来回交错,食材浸透着红油,夹起欲滴还休,入口麻辣鲜香,几筷下肚,那麻味在舌尖打起堆,嗖嗖的吸两口热气。即使是开着空调,额头上已渗出层层汗滴。边吃,朋友三四相互打趣聊天着,丝毫不在意这酷暑麻辣下的汤汤汗水。

这毛血旺,越吃越香,越吃越尽兴。毕竟我向来是爱吃麻的,那花椒入嘴的片刻,神经就瞬间的触动,那是嗖嗖地凉。麻不像辣一样火燎火燎的灼人,显得更包容一些,更立体一些,让人也更从容一点。鲜花椒鲜花椒把自己的生命燃放,那一生的极致绚烂,全部在嘴里开出了朵花。那种嘴里残留的回味,是鲜花椒的依依不舍,亦是巴山刻下的烙印。

翡翠米,千年前取上这名字的人一定是用了心思。至于缘由,一是,这米粒尖长细长长、看起来晶莹润泽、形色皆若翡翠。二是,这米听名字就很讨人喜。那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与那翡翠所包含的吉祥如意全部被裹进了米里。

这翡翠米煮出来一颗颗整齐饱满、柔韧软滑。米与米之间并不是很糯很黏,相互接触的截面,可以清晰的看出它的痕迹。《随园食单》曾说,“饭之甘,在百味之上,知味者,遇好饭不必用菜。”即使没有什么配菜、配料。那刚出炉的翡翠米,混着口空气气,就能一口气的刨个彻底,那干净爽口润滑的清香,会将平日里肠胃里积攒许久的浊气,全部清掉。

若是将翡翠米做成菜,最好的便是做成锅巴。把翡翠米放置在特制的锅里煮熟,在锅底结上半弧形的盖状锅巴,炸至金黄配以白油肚条好似将整个巴中装囊进盘里。

那半圆盖的金黄锅巴,就是那小城两旁的巴山,巍巍矗立。那锅巴块滴落在汤汁的瞬间,热汁相拥的脆声,如那夜雨席卷的夏天,滋滋作响。最后盘中的白汁汤波,像极了那穿城而过的巴河水,生生不息。当群山拥抱着江水,那作尘土般的米粒把江水灌进都山的躯体里,咸鲜的白油汁迅速地在米粒间流动穿梭,白油的香是急切的,米饭的香是甜静的,当白汤汁遇上锅巴,就像是千里马恰逢了知己。那锅巴迁就了白油的腻味,白油增添了锅巴的色彩。也只有这种灵魂层面上相拥而眠的伴侣,才能铸就整座城市的饮食底蕴。

而米饭,几乎贯穿了广大中国人几千年来的饮食史。一直觉得,米饭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虽然并没有突出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有些平淡乏味。作为中国人餐桌上最重要的食物往往尝起来会让人们忘记它们的存在。可无论春夏秋冬,不管桌上的菜肴花样如何多变,一日三餐,几乎餐餐都有米饭的陪伴。

对于米饭如此的恪守,与其说是喜欢,更不如是一种习惯。拥有了这样的习惯与物产,不得不说巴中的人儿是幸福的,守候着这片沃土,每一份有关故土的情感都穿插在嘴里。从夏日里的凉拌野菜,到冬日里黄羊汤锅,不管时间怎样推移,饭菜如何变化。米饭都是永远的主角,只有配上一碗米香温润、质地软糯的翡翠米简直是对于这餐美食最好的一个总结。尽管巴山的物产,风味数不胜数,可这最不起眼的东西,却是那最珍贵的东西,其他的所有都为之折腰。

有山可靠,有水可依。山珍美味化腐朽为神奇,让平平淡淡的生活显得更加有滋有味。

但山水空有形,这座城市的过去与未来,从来都不是一山一河所决定的。毕竟时间会追溯着以往,那骨子里流淌的红军血脉,焕然众生的灵魂,让这座城市的红色记忆会跟食物一样永远都不会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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