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连载)
10
七月,风里充满农民丰收的喜悦。田里的稻子已经熟透了,黄灿灿的一片接着一片,油茶村的稻谷今年结的异常多,稻杆全被稻谷压弯腰,村长的脸上整天都洋溢着笑容,开心和村民打着招呼。
今年的任务一定会超额完成,村长心里想着。他想起去年,心里就愧疚,去年闹蝗灾,整个镇的收成都不好。他和上任村长去开会,他们油茶村被镇上点名批评,令他无地自容。他知道其他的村的产量上报有猫腻,但又能怎么样,尽管有人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但是他是个务实的人,从不弄虚作假,也不会弄虚作假。
旭日小学早早就停了课,老周的课实在上不下去了!
田里的打谷机声音,人们喊号子的声音,还有一大早老张打铜锣的声音,这让老周又气又无奈。自从稻谷熟了之后,村长又安排老张一新差事——打铜锣。打铜锣主要是为了赶村民们的鸡鸭,防止鸡鸭糟蹋粮食,同时,也防止个别人家耍心眼 。老张边打铜锣还会学起戏里的话:“收割季节,谷粒如金,各家各户,鸡鸭小心。”,老远的地方,孩子们听见就会大笑起来,老周拦都拦不住。
孩子们在这个季节也是又乐又愁。乐的是不用每天去爬黄泥坳,愁的是要下田割稻谷,也是要起得早,而且割稻谷可比读书辛苦多了!
秋奶奶的腿伤已经好多了,不再依靠拐杖走路,她开始也下田割稻谷去。大家伙都劝她再多休息些时间,她不肯,说是看着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自己怎么好意思还躲在家里。
老周没有上课后,也加入到农忙的队伍之中。他本来是不用下田里干活的,但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一大早就翻过黄泥坳,来到油茶村,听从计划,随着村民们下田。因为经常过来,他和油茶村的人都很脸熟,远远的就和他打招呼。
秋奶奶的腿脚虽然不便,但是手确实极为灵活,比村里的妇女们干活快多了!女人们都劝她慢些干,不要累着。她说累不着,看着这么好的稻子怎么会累。
干的最慢的是老周,他平日最少干活,这些农事大多做不来。他的镰刀挥的慢,而且割的稻杆散落到处都是。村民看到了都忍不住笑,说知识分子下田,干的不是活,是体验。老周脸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乐知道老周难堪,悄悄的告诉老周怎么拿稻杆,拿多高,怎么割,割多长,怎么放,放多少一堆。老周暗暗记到心里,但是速度还是慢,被其他人甩在后面。
不过,他回头看落在自己后面的两个知青,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村长过来,看到老周一脸乏累和尴尬,笑着说:“老周啊!你是教书匠,学问高,给大家念首诗吧,助助兴!”。
老周满眼感激对着村长点头,干活不是他强项,作学问相信这里没人比他强。他将镰刀插在土里,站在田埂上,又想:念首什么呢?他抓了下脑袋,想到了一首白居易的诗,清清嗓子,他念了起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拢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惠,左臂悬敞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田家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那两个知青挥着镰刀说好,村民自然听不懂,听说好,也跟着起声。村长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知道这要是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恐怕老周会遭殃!
投稿:【山川异域】优秀应被看见,你我理应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