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凉!雨打午夜,让蛐蛐叫的更加抖擞了,各种虫鸣、嘶喊,像衷肠像哀怨,还像一种不可言说的冷。
最不喜欢这种感觉,莫名言状。
再细作想来,每每这样的时刻,总能联想到一处场景。
只记得,我还在读小学,学校在四里之外。那个年代是有“早学”的。我们每天四点准时起床,披星戴月的赶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上完两个小时的早学再回来吃早饭。然后再赶回去,中午依然回来吃饭再赶回去。如此反复,每天都要步行三个来回,十二公里,风雨无阻,整整五年。
经常是夏顶炎炎烈日,冬踩白雪皑皑。从秋种到来年的初夏,从小麦苗被霜冻的清晨到满是稻谷香的卖场。一对一对三三两两的脚印点缀在田间小道里,也丰润了岁月。
作为华东平原,地广人稀,置身于麦田就像是深于大海,抬眼望不到边际。而每年玉米时节,那粗壮的杆茎毫不忌讳的长过人头。穿行其中,就像跨越一片神秘的原始森林,每当被落单的时候,恐惧袭来,连自己的喘息声都害怕。
春天是个明媚的季节,路边上有紫色地钉花,有吃起来有一丝儿甜蜜的茅草。放学的时候,常约三俩同学滴(摘)茅草,其实也不是为吃了,只是滴的过程太其乐无穷。
夏天的四点,天就开始微微的擦亮了。慢慢的入秋来凉,那凌晨便慢慢的褪去光亮,一日比一日漆黑。
对,就是这个时节,在我窗前的蛐蛐夜夜的拉着长音,夜半十分还有扯着嗓子,把嗓子喊到沙哑无比的公鸡。年年如此,以至于每入那个情境,我就知道是天气要冷了,再本能的一阵瑟缩。
冬天到了,冻得指头都无法安放,靠着点意念强撑着起床。有一年冬天,风肆雪狂,我艰难踱步撑起的小伞被风卷走了。我跟着撵了好几百米突然跌倒,便跪在那里哭。依然记得,在那个偏离原本路线的荒野里,有人开着拖拉机,还有一个人站在前面的犁上。狂风撕扯的雪拍打他们的脸,他们依然默不作声,低头耕作,像固执的牛。再后来,我的伞被捡回来了,是前一脚还给我怄气的姐姐,我哭一半是因为风一半是和她的怄气,结果,她来了。我再一次哭了。
记忆中,那总是一段清苦的岁月。以至于现在每每入秋听到蛐蛐叫,公鸡喊,那种不自觉的凉意便袭上心头。
二十年过去了,清苦贫贱都成了回忆,而那时却不觉得苦,生活一如常人,便就是寻常人家。只有两个时代去比较,才有了甘与苦,酸与甜。
如今,声声切切,那种悲凉之感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