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刀郎传
【转自网络】
刀郎者,本名罗林也,辛亥年(1971年)生于蜀地。
罗林年少慕声律,赴蜀地大邑教坊识习,随之辗转于川藏、长安,乐技渐长。后回川,与同好组建乐队,从业于蓉城乐坊。
是时,商旅之民热衷于留连琼崖之地,罗林随往之,以乐技为生。
其间,邂逅西域美姝朱氏,互生情愫。一日,朱氏戚然曰:南海溽热难捱,君愿与我同赴西域否?罗林豪然允诺:既已在海角盟誓,天涯何惧哉?比翼至西域定居,结为连理,罗林自此无浪子形迹。
西域民族众多,能歌善舞。汉代张骞凿空西域,开辟“丝绸之路”,龟兹乐、疏勒乐、于阗乐等东进,风靡中原。唐开元以后,太常乐尚胡曲,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由是西域音律相融于华夏正声。
罗林惊西域音律之玄妙,浸淫其中,考而补之,修其沦缺,探究古曲,新定吕律。其名在西域鹊起,为乐坊所看中,嘱曰:宜以古西域部族“刀郎”为艺名,罗林灿笑允之。
甲申年(2004年),刀郎专辑横空出世,其曲曰《2002年的第一场雪》,曰《情人》,曰《冲动的惩罚》等。
其音如大漠黄沙磨砺心肺,其律如铿锵战鼓声声震耳,其境如辽阔高原之悠远苍凉,其情如质朴土壤之扑鼻入脾,其感如雪域冰川之沁人骨髓。
时人闻之,先以为奇,再为之悦,继而动容共情,未几传唱神州。世人知刀郎而不知有罗氏。
刀郎兼工曲词,且曲作如天山雪泉汩汩奔涌不绝,此般才情为历代乐坛之非凡。
台湾李氏宗盛者,受尊台岛乐坊教父之名,为刀郎之作惊艳,继而邀之,联袂专辑《喀什噶尔胡杨》面世。
当世乐坊巨头环球以重金纳入刀郎,并与香港乐坛班主谭氏咏麟者为师兄弟,惺惺相惜。谭氏以刀郎曲《2002年第一场雪》翻版为粤语,名曰《讲不出告别》;刀郎以曲《披着羊皮的狼》慷慨相赠,谭氏一唱而红,流行坊间。刀郎于港岛乐坊圣地红磡献艺时,谭氏欣然助阵,传颂于香江。
丁亥年(2007年)冬,刀郎劈荆斩波,远渡重洋,赴北亚美利加洲之枫叶国、花旗国巡演,海外华人欢呼雀跃,西人亦受感染。
欧逻巴之北有瑞国,国中有名优Sofia Kallgren,以《2002年第一场雪》翻版为《Early Morning》。西女之声如雪地晨鸣玉笛,婉转空灵,使东土之乐袅袅飘荡于西洋天宇。
更有戊子年(2008年),京师操办奥林匹亚竞技盛典,举世瞩目,刀郎为之奉曲、唱和,名传寰宇。
刀郎以黑马之姿驰骋,斩获颇丰,旌表接踵而至,一时间捧奖之手疲软焉。诸奖之中,尤以两者为殊:一曰“五个一工程”,一曰“文华”,皆乃庙堂所授,常人得其一者便可矜耀一生。
邀刀郎献艺者络绎不绝,巡回所至之处,观者鳞集,人众如雁落平沙,鼓呼声如涛浪。
时人以吟唱刀郎之曲为尚,其中不乏名优、文士、巨商大贾。神州乐坛再兴西域之风,影从者甚众。
有好之者誉以“西部歌王”。冠此名号者,前有王氏洛宾,与刀郎同世者有高氏保利、王氏宏伟,然刀郎与其相异焉。
然刀郎得名不久,如日中天之时,悄然隐退,神州乐坊难觅其影踪。一时舆论纷起,有云其江郎才尽者,有云其遭人嫉也,终难跳出昙花一现之窠臼。
时过数年,刀郎之曲湮没于世,其人泯然于众。人每谈之,皆为之惜。年届五旬,尚能粉墨登台否?
癸卯年(2023年)仲夏,一曲《罗刹海市》跃然于因特网,竟是刀郎之新曲。闻者皆曰其怪诞,不知所云。
有学问者考之,《罗刹海市》乃清人蒲氏留仙所著《聊斋志异》之文章。
刀郎何故借古人荒诞鬼怪之作?有好事者释之,曰其以鬼言托人情世故,影射今之乐坛,所指为多位名优,有报当年受辱之意。
闻者似有所悟,赞其曲径通幽,嬉笑怒骂皆歌。由是,鼓噪者甚众,成为坊间谈资。俄而,《罗刹海市》风行于市,闻者云集,其人户逾历代记录,立时被奉为“神曲”。
博识者云:此乃乐坛罕见之怪状。亦可见匹夫不可夺志,民众之意不可屈也。
兰台生曰:
罗林年少时四方学艺,流落南北,游历民间,促其乐章杂糅古今中西,融民谣、摇滚、古典于一炉,且以原生态唱法示人,无扭捏作态,质朴无华。由此,罗林受芸芸众生所喜,以草根之姿,扶摇直上。
其苦心造诣,所学终有天眷而成,正可谓星光不负赶路人也。
宋人云: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观刀郎之曲,颇有此气象。由是之,有云刀郎之曲缺黄钟大吕之庄严正大之声,唯回肠伤气之儿女情长,引车卖浆之流适之,堪为杂曲。此言谬矣!
其一者,中国自周初起,即有采风、陈诗之制,以观民风,华夏典籍《诗》经由此集大成。是以时俗民歌为后世所谓“雅乐”之本源宗祖,何分雅俗?况雅俗之界,仁智各见,难有泾渭分明也。
其二者,《通典》曰:声者,宫、商、角、徵、羽也。所以作乐者,谐八音,荡涤人之邪意,全其正性,移风易俗也。刀郎之曲融西域古韵,述今世民间人情,无诲淫诲盗,合乎移风易俗之理,何以被人侧目乎?
其三者,曲弥高,其和弥寡。先秦宋玉《对楚王问》有云:《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然刀郎之曲既有市井传唱,亦登奥林匹亚寰宇盛会、受庙堂之旌奖,雅俗共赏,日月可鉴。
至此,刀郎曲“难登大雅之堂”之论可休矣!
至于《罗刹海市》被风传为刀郎怀刃数年,今利剑出鞘复仇云云,乃小觑刀郎之气量胸襟。殊不知,今有专辑《山歌寥哉》面世,囊一十一首新曲,《罗刹海市》属其一耳。此乃刀郎韬光养晦,赓续中华歌谣之壮举,岂能以挟私怨而一言以蔽之?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古今万物万事皆同此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