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柳得珠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秦恒果断一死,避免为人所制。
“哎呀,哎呀,怎么自杀了?这样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何苦呢?何必呢?”土地漫不经心地一边说一边收了对向秉天的缚身法术。
“这小辈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还好死了,不然是个麻烦。只是,他死就死了,怎么连宝剑也没了?难道这剑也死了不成?”土地四处搜索,还对宝剑念念不忘。
“前辈有所不知,此剑名为正邪剑。乃是三百年前,本门祖师修炼遇到瓶颈时,将其邪念铸为利剑,而把正念炼为灵珠,再把灵珠嵌于剑柄,从而有了正邪剑。而后,祖师将其毕生功力灌注于正邪剑,散功重修。既然正邪剑是由祖师意念所铸,那同样也能再化为意念,正是如此才让秦恒的魂魄带走了。”向秉天声音沙哑缓慢,道出正邪剑的来历。
“哦?竟然能够凝念为物,本仙尚且不能做到,你家祖师还真够历害的。”土地这话倒是由衷而发,“你说那小子的魂魄带走了正邪剑,难道这剑还能跟他一起投胎不成?”
“前辈,秦恒是不会投胎的。他上次被我杀死,数年之后便又重返人世,还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修道之人,法术还要在我之上。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而且很可能还会变得更加历害,更加难缠。”
“竟有这样的事?”土地略一思索,突然眉头一皱,“哎呀,遭了,遭了,闯祸了,闯祸了。”
土地慌了神,指着向秉天的鼻子,一脸委屈,跌脚说到:“爷爷被你害了啊。”
“怎么了,前辈?”向秉天不明所以。
“怎么了?不要跟爷爷装傻充愣,那小子能够还阳,明显是下面有人罩着他,你会不知道?你让我平白无故地跟他结下梁子,不是害我是什么?”土地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气死爷爷了,气死爷爷了。”
还真是人老成精,向秉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居然被土地一语道破。看来,阴间应该确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帮助秦恒,不然如何能解释他还阳之事。
心里这样想着,向秉天说到:“前辈不用担心,即便他有后台,那人也只敢在暗处帮他,不能到人间来与您作对,您又何必怕他。”
“怕?爷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谁敢欺负到爷爷头上,十个百个都叫他有来无回。”土地显然已经忘了在阿黄面前胆小的怂样,一副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样子。
“想当年……”,土地意犹未尽,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关键是,别人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呀。”他又泄了气,继续说道:“小辈啊,你还年轻,你不知道那官字两个口的利害,对付我这样的末流小吏,那是不用动手,随便安一个罪名,就能把我整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土地一脸无奈的苦逼相。
秦恒一百几十岁的人了,被土地小辈小辈地叫,却也不以为怪。“前辈,您乃是仙人,秦恒的后台再硬,也不过是个小鬼,哪敢与您为敌?您这大袖一挥,就能把他给灭个十次八次。”向秉天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头脑却还灵光,拍个马屁宽慰土地。
“这倒也是。”土地听了向秉天的话很受用,立刻转愁容为笑脸。只是,他笑着笑着却笑变了调,那笑里多了几分狡黠,让向秉天心中打鼓。
“嘿嘿……嘿嘿嘿,”土地一边坏笑一边对向秉天继续说道:“那小子死前说你有一颗灵珠,对吧?”
向秉天如遭电击,一阵愕然,他知道这毫无仙风的土地要打灵珠主意了,头脑里飞速想着对策。他有意无意地向身旁的一棵柳树靠近两步,一边对土地说道:“灵珠确实在晚辈身上。”
“交出来吧。”土地的语气不容争辩。
“前辈,您没有正邪剑,要这灵珠一点用处都……”土地打断向秉天的话,“少要骗你爷爷,你不是也没邪剑,留着灵珠何用?还不快快与我交了出来!”
“那我便将这灵珠献与前辈吧。”向秉天无奈地说道。于是他将右手伸向怀中,假装掏摸一阵,左手却暗用劲力将灵珠压进了身后柳树的树干里。
土地两眼盯着向秉天的右手,却见他没有拿出灵珠,反而慌里慌张地说道:“遭了,灵珠不见了。”
“想骗你爷爷是吧?”土地不信,亲自动手把向秉天全身上下搜了个遍,连裤裆里的蛋蛋都捏扯了两下没有放过,终究没能找出灵珠来。
他看着向秉天,若有所思地说到:“你刚刚把左手放在身后干什么了?”
“没……没干什么。”向秉天知道瞒不过了,却还想撑一下。
“没……没干什么?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没干什么,快把裤子脱了。”
“脱……脱裤子?”向秉天一脸疑惑。
“对,脱裤子。你把灵珠藏屁眼里了,以为爷爷不知道吗?”
向秉天闻言,心中大呼侥幸,说道:“前辈,灵珠肯定是追秦恒的时候弄丢了,还请同我一起寻找,找到之后一定送予前辈。”
“少废话,把裤子脱了让我瞧瞧。”
向秉天哭丧着脸,扭扭捏捏不肯脱,直待土地要亲自动手,才勉强松了腰带,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腚沟来。
土地捏着鼻子凑过去瞧了瞧,一脚揣在向秉天屁股上,“滚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气死爷爷了。”
向秉天如蒙大赦,眼角瞥了一眼嵌进树干的灵珠,提起裤子赶紧跑。没跑出几步,只听土地在后面叫道:“回来,回来。”
纵有一百个不情愿,向秉天还是倒转过来,“前辈,还有何分咐?”
“爷爷这破庙实在呆不了了,你还是带我去找找灵珠吧。要是能把灵珠送给上头,说不定就能挪挪窝,我这神像就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了。”土地委委屈屈地诉起苦来,还没等向秉天回话,拉起他就走,风风火火地开始寻找灵珠。
向秉天明知找不到灵珠,还是陪着土地从山上找到山下,不多时便远远地望见了秦宅。土地一路上逐兔打鸟,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没有找到灵珠,也全不在意了。
再次看到外院的情形,向秉天暗下决心,一定要铲除秦恒。土地大发感慨:“这……这真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他讲不下去了,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太惨了,手都断了,”又指着另一具尸体说道:“你看看,头都没了,太惨了。”然后突然转移了话题,对向秉天说道:“我们快找灵珠吧。”这时候他还能想到灵珠,向秉天真是无言以对。
这时,两人忽然觉得有具尸体动了起来,同时朝一个方向望去,只见阿黄趴在一具女尸旁,缓缓地抬起了头,正好也看到了他们。
阿黄猛然窜起来,跑到向秉天面前满眼期望地问道:“追到秦恒了吗?”
向秉天听到狗在问他话,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见它全身无毛,遂问到:“你是那条大牛狗?”
阿黄点了点头。
“什么是大牛狗?”土地在一旁插嘴,却没人理他。
向秉天继续说道:“秦恒肉身已毁,魂魄带着正邪剑跑掉了。”土地不失时机地又追问他大牛狗的事,向秉天便同他解释。
阿黄情绪跌落到谷点,连路都走不动了,强拖着身体又趴到霜儿身边,不再言语。
它已经不吃不喝地趴在霜儿身边三天了。这三天之中,附近的村民和捕快分别来过一次,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它这只会说话的狗,嘴里叫着狗妖狗妖,屁滚尿流地跑了。
它吓跑那些人,不让他们打扰霜儿,而它又趴到霜儿身边,闭上眼晴,一动不动。它准备就这样陪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土地拉着向秉天嘀咕了几句,对阿黄既能变身又能说话已是大感兴趣,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这条狗竟也是个宝贝。”
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跑到阿黄身前,爱心大发地伸手想要抚慰阿黄,可能是被阿黄咬怕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不过见阿黄没反应,他还是将手轻轻地落在阿黄的狗头上,说道:“好可怜的狗狗,都饿瘦了。”阿黄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便又闭上了,任由他抚摸,并不理会。它已经没了力气,也没了牵挂,生无可恋了。
土地继续说道:“好狗狗,别难过了,爷爷帮你救活主人好不好?”
阿黄闻言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土地,却没有说活。
向秉天看着霜儿的尸体,对土地说道:“如果能将她魂魄找到,的确还有办法能够救活她。只是,正邪剑要在多年之后才会随秦恒重返阳世,她的尸身要保存那么长时间却不可能。”
听到两人的对话,阿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动地对他们说道:“如果你们能帮我救活主人,阿黄一定竭尽所能报答两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