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为什么不再温柔

文丨泰迪妹妹    图丨顾均

这几天给学生讲课，说了很多网民心理，再加上《罗一笑，你给我站住》被质疑恶意营销炒作，让我不得不聊聊今天的话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像我一样的经历，有时，可以轻而易举地被电影里的各种情节打动，鼻涕眼泪抹得哪哪都是；有时，看到身边的各种爱心捐助又会觉得全是骗局，心想，就算老子不穷，也一分钱都不想出。以至于经常发现自己总是处于一种在“啊，我还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凉”和“我真是个天下难找的大烂人”两个人格状态之间来回切换的精神分裂境地。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身边发生了很多可供追踪的热点，在我看来，其中的很多事情，都值得我花费精力去思索去探讨，只是一旦提起笔又会发现还有很多看起来不太对劲儿的地方，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观点在哪里出现了问题：我不再像从前那么柔软，缺乏同理心，有时甚至连最基本的同情心也找不到了。

前几天，打的车堵在双兴桥，我急着上班，心情一阵烦躁，来来回回看表，想让时间过得快一些。五分钟后，一个乞丐敲了敲我旁边的车窗，大概是想要点饭钱，我不太高兴，扭过头去跟司机说：“现在的人也太不要脸了吧，要钱都要到大马路上来了。”司机倒是出乎意料的和气，招呼乞丐到他那边，顺手掏了几块钱递给乞丐，回过头跟我说：“小姑娘啊，他也不容易，少了一只手，单靠政府那点救济，还真是不好养活自己呢。”我低下头不说话，倒不是因为不赞成司机师傅的话，只是想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通情理，心又那么僵硬的。

每年春天，我都能在各大门户网站的显要位置看到各种各样表现进城务工人员生活状态的照片，每次看完都是感慨颇多。大概是去年吧，有组照片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照片拍摄的是全国各地一群被爷爷奶奶照顾的留守儿童在送别自己回城打工的父母们时依依不舍的场景，孩子们一边抹眼泪一边伸手试图抓住即将开走的大巴车，整个画面看下来，让人觉得既心疼又心酸。

奇怪的是，我竟然在这组图片下看到了很多令人感到恐惧的评论，一些年轻网友敲着键盘，在评论区里大声宣泄着他们的情绪与道理：人穷就别生孩子，生了养不起，这样的情况不怪自己还能怪谁？其实，我说这样的评论很恐怖，并不仅仅是因为人们在面对一个如此复杂的社会问题时竟然选择了如此浅薄和片面的方式进行回答，而是我实在想不通，这样的话是怎么从那些曾经内心柔软，每天喊着要世界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

在此，我要首先检讨自己在前几天对敲窗乞丐不算友善的行为，然后再和你们讨论一下当前年轻人刻薄的事实。今天，罗一笑事件刷爆朋友圈，紧接着又惹来了网友们的一顿狂轰乱炸，大家说，罗尔有钱有房、抛弃前妻、和新欢生女后火速搬进刚刚装修好的新房，现在他该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得白血病了吧？我顺着这样的言论点进去（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说出这样话的人更有可能是个上了年纪、有些愤世嫉俗的中年网民），没想到发现发帖者竟然年纪轻轻，一下子颠覆了我对当今年轻人和刻薄这个词语的看法。我一向认为，刻薄更多地属于那些憎恨世界可到头来却无力改变周遭环境的中年人，因为，越刻薄就越代表着人们无法在这个不太令自己满意的世界里做出改变。而我周围的年轻人，更应该是热血、激情、好奇、怀疑并且内心柔软的。

年轻人喜欢寻找答案，当然不排除他们中年以后会因为没有答案而选择使用一个看起来极其虚假的句子来回答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问题，就像我们总在网上看到的那样，就像你们偶尔会在朋友圈里分享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事者“太弱”、“太贱”、“太穷”或者仅仅是天道轮回中纯粹的报应。

我不知道年轻人言语刻薄与他们不愿意获取复杂问题的真正答案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我只知道，年轻人更应该学会透过事情的现象看到本质，比如，刷爆朋友圈的罗一笑真的仅仅是营销公司的恶意炒作就可以推动的吗？除了谴责罗尔有钱有房利用女儿炒作以外，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的圣母情怀？又或者罗尔女儿罹患白血病真的可以被我们拿来调侃事件男主喜新厌旧的那摊子破事儿吗？

年轻人可以选择相信，但最好不要轻信，可以崇拜伟大的思想，但不要盲目跟从太多观点类的短文章。在我看来，阅读的确有助于我们思考，可是如果我们只是深陷于各种奇奇怪怪的“致贱人，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你弱你有理”之类的东西，你终有一天会失去自己的“三观”和判断标准。毕竟，碎片化的阅读时代，越来越多耸人听闻的标题层出不穷，我不知道这样的信息，会对现在的年轻人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我讨厌看到评论下一股脑的“我建议你立即爆炸”、“女孩子就要富养”等等绝对的观点，更讨厌大家在一个原本可以有更多解释的社会现象下对穷人赶尽杀绝，同样，也不喜欢网友说什么你抛弃发妻，孩子就该得病的狗屁理论。

我猜，说出这样的观点会有很多人骂我是“圣母婊”、说我是“白莲花”，但是我真的想说那些一味绝对化地咬牙切齿，说什么“穷人别生孩子”、“过得不好就是因为懒”、“孩子得病全是报应”的人就是坏逼，因为他们不经意的言论、或者就是深思熟虑后为了博人眼球、吸引流量的文章标题为太多的年轻人树立了一种太过单一的判断标准，甚至教唆他们手持棍棒毫无道理地任意指责与审判弱者的人生。每个人的生活都无法一帆风顺，即使有人不够努力，可谁又不是拼了命的活着，何况生活就是这么不公平，它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勤奋就选择不将疾病、车祸或者其他痛苦施加给一个人。

曾经我以为一定是现在的生活过于幸福才导致人们无法体会贫穷和病痛，后来才知道这样的想法还不足以解释年轻人不再柔软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越来越多媒体人的不经意引导和年轻人的疏于思考导致了他们同情心的缺失，以致于自己的亲友遭受痛苦都不为所动，更何况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同龄人，或者是即将离世的孩子。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幼稚地认为只要自己过得还算可以，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甚至加以诅咒。

我最近总在做梦，梦里面，我站在学校的门口，看到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扶起跌倒在地的年迈乞丐，我问：你不觉得他是骗子吗？姑娘一脸诧异，对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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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那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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