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张玖兰受伤
夜色朦胧,苏梅看着坐在身旁的孟良久久没有说话。
自从孟良把自己的来意解释完之后,苏梅就用一种令人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苏梅没有开口而无从说起。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苏梅才再次开口说话,这一次她没有唤他的字而是直接称呼了他的名。
“阿良,这些年来你扶持我们母女两个费心了。”
孟良看着苏梅脸上露出笑容:“嫂嫂这话从何说起,竹若兄临终前把嫂嫂和梦姐儿托付给我照顾你们就是我的责任。”
“这些年来你照顾沈府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当年孩子她爹的事情也怨不得你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孟良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嫂嫂这话从何说起。”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死在那个战场上是箬昀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他临走之前将我们母女两个托付与你,你这些年做的也是相当不错的,我敢说如果活下来的人是箬昀他不一定会做得比你好。”
“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竹若兄,他应该会做得比我好的,他肯定会做得比我好。”
“这些年来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当初你差人来解除君君和知舟那孩子的婚约的时候我立时就答应了,当初箬昀给两个孩子定下婚约的时候是希望两家互相扶持,如今这个情况,沈家一天不如一天,这是注定了的事情,已经拖了孟家不少年的后腿了,再往下走下去说不准哪天孟家会被沈家拖垮也说不定。”
“嫂嫂这是哪里的话。”
孟良想要说话,却被苏梅制止。
“我们两家很早之前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当年箬昀去你那边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若他去了这沈家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支撑,我一个妇道人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实属不易,能在安阳还有一份落脚之地,这其中你是出了不少力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也记着你的好,”苏梅温和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她侧头看向孟良:“只是,阿良,你未免有些太欺负人,就算我沈家没有了家主也由不得你这样欺负,当初要订婚的是你们后来要退婚的是你们,如今让我去给知舟和尹家小姐主持订婚典礼的还是你们,你们孟家是欺负我沈家没人了不是。”
“嫂子,”孟良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此事我有苦衷。”
“此事你有什么苦衷,全安阳再找不出第二个主持订婚典礼的人吗?孟良,我若是去主持了这场典礼,我以后还要不要见我先去的忘夫,我还要不要见君君了,我这个做娘的,不能让女儿如愿也就算了,这种事我要做得出来怕就直接成了全安阳的笑柄了。”
“嫂子,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你必须得帮我,此事有关竹若兄,需您帮忙才能成事。”
苏梅又一次看着孟良不说话,孟良直直地迎上苏梅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
“你倒是说说看。非我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日升月落,时间很快又度过了一天。
这日清晨六子刚打开翠玉园的大门就看到沈梦君蹲坐在翠玉园的门口的石狮子前面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六子有些踌躇的问道:“你不会是昨儿个晚上就到这儿来了吧?”
“凌晨的火车,我到了之后不敢回家,小兰子醒了吗?”
“肯定早就醒了啊,我们做这行的,不得早早的醒来练功啊,”说着六子撤了撤身把沈梦君让了进来“你先进来找个地方坐,我去看看他,起来是起来了估计不能穿着练功服就这样见你。”
沈梦君摆了摆手径直往后院走去,“我们都这样熟了他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哎哎哎……”六子在后面急忙阻拦,却还是没有拦住,沈梦君已经一路往后院儿奔去了,六子的腿脚还有点追不上她。
于是这天早上翠玉园里发生了不少混乱,平素喜欢早上练功不多加整理的梨园人员被沈梦君抓了个点儿正着。
还有个光着膀子练功的武生直接被沈梦君吓回了房间一连好几天都没再敢光着膀子练功。
张玖兰其实倒还好,他就算清晨练功也会洗漱整理好自己换上练功服才练,只是他没料到沈梦君会在这个时间点儿回到安阳,正在耍花枪的手一时没有控制住,花枪竟然脱了手,枪尖在手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张玖兰的眉头皱起,起身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花枪,手上伤口流下来的鲜血污了他白色的练功服。
六子从外面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急匆匆的跑向张玖兰,握着他的手掌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办,过几日在总督府你还要上台呢,如今手伤成这个样子该如何上台啊,总督不会怪罪于你吧?”
张玖兰眼睛闪了闪将手从六子手里抽出来,云淡风轻的道:“园子里的金创药用完了你去城西的药铺里买些回来,回来的路上若是铜锣巷的早点摊子摆出来了,你再去买一份馄饨,钱在我屋里的箱子上放着,你自个儿去拿。”
六子走后,沈梦君期期艾艾的走到张玖兰身边,她问他:“你屋里有热水吗?”
“有,你等着我给你去倒。”
“别别别,你是伤者,我自己来。你就好好的坐在这里就行。”沈梦君快走了几步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回头问道:“你这屋子我能进的吧。”
张玖兰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沈梦君掀开帘子进了屋,不多会儿又出来把张玖兰也拉了进去。
暖瓶敞开着壶口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塞子面向壶身的那一面朝上放着,离壶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脸盆。
沈梦君的帕子飘在脸盆里。
“你洗完脸盆就放在那儿就好了,一会儿等六子回来让他去倒。”看到屋子的门帘将门口盖起来,张玖兰同沈梦君道:“你帮我把门口的帘子系个结。”
“谁要洗脸,”沈梦君瞅了张玖兰一眼:“我看着像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吗?你这屋里连块合适的纱布都没有只能用我的帕子给你消个毒包扎一下,至于帘子等会儿再说,我如今都是被人退婚的人了还在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嘛,倒是你这手得好好养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以后上不了台子,李班主得恨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