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轨的风

我十二岁的时候，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我很开心的扎起了头发。阿远说我真的长大了，都知道臭美了。我羞红了脸跑开，我忍不了他这么打趣我。

他十六岁了，身后已经有女生追着他跑了。我时常在巷口等着他，只希望今天他一个人回来，没有那些讨厌的东西。他穿着校服，单薄的身板在我眼中拉长再拉长。我其实一直看着他，可他近视，只看到我在等他。

刚留的头发被风一吹乱糟糟的，我学着他身后那些女生的样子理理碎发。他小跑到我身边，然后咧着嘴笑。我好喜欢他的笑，喜欢到就好像吃了一嘴的荔枝糖。如果有人问我你在笑什么，我肯定不会说。

他总爱摸摸我的头，然后笑着。可眼里却有一片藏不住的海洋和那一条老轨。他的梦啊绝非是我可以理解的，我拽了拽他的手臂，很想去确认什么，可他还是在笑。

你不想承认，可人总是偏爱。我格外偏爱他的眼睛。世上再没有谁的眼睛会和他一样的清澈了，不会了。

阿远是一颗树，可他随着风迁徙。我有时候也会把蓝丝带扎在头发上，可以皮肤黝黑的我扎起来并不好看。阿远说我小，还没有张开，我想了想还是接受了他的说辞，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丑呢？

我和阿远讲起小时候闯的大祸。我想他也许会开心的。

四五岁的时候，我们干了一件大事。那是在秋末或是初冬，天气异常干燥。我家和隔壁的大人都去山上干活。把我，小哥还有隔壁家大我一岁的小叔留在家里。天气太冷了，我们冻的直跺脚，小叔说他去抱点柴禾，我们来烤火，这样就不冷了。我们立马就同意了。

我们进了装草的库房，把柴禾都放在草上，然后又在柴禾表面放了点草，一切准备就绪了，却又不好点火。我们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然后我突然一把抢过火柴，点燃了草。

火可真大啊，顺势引燃了旁边的草落。火势开始蔓延，浓烟滚滚，山上的人看到后直接往下冲。火把我们困住了，我们又哭又嚎，大喊救命。幸亏邻居家的伯伯冲了进来，他把小叔背起来，把我和小哥夹起来就冲到外面。我们被救出来了，火已经烧到了我家的厨房，全村人都来救火。

之后那屋檐上黑色的灼烧的痕迹告诉我们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小哥和小叔被揍了。特别是小叔被揍的好几天下不来床。小哥也被揍到直接说火是我点的。结果被揍的更惨，爷爷骂他做错了不承认，还想推给妹妹承担。我抱住爷爷的胳膊，告诉他是我干的，爷爷说什么都不肯信，我委屈的哭着，抱住小哥不肯撒手，这事才算完。

阿远，别人听了都会笑我。只有你说你担心我，担心我引发的那场意外会让我丧命，担心我被火困住时的无助。

阿远，我的眼睛好酸呐，我拼命摇摇头。如果早知道你会难受，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笑，一定是我的故事讲的太严重了！我不舍你的眼睛里充满对我的心疼，我宁愿看到一片汪洋和那条老轨，至少你自由。

阿远，我喜欢你在风里，也喜欢在你身边，可我不喜欢你的难过。因为我总无力，总是无能为力。我怕你也会变成一阵风，我能感受到，却怎么也看不见摸不着…